声音里已经有了几分慌乱。
姜渔瞥了珍珠一眼，珍珠捂着嘴，小声道：“奴婢就是逗逗他。”
“你呀！”姜渔伸手戳了戳珍珠的额头，她几乎都能想到，吴世杰那张国字脸上，一双浓眉狠狠皱起的憨憨模样，这两句话想必也是绞尽脑汁才搜刮出来的。
想到这里，她的脸上也不禁带了两分笑意，接着珍珠的话继续，“你怎知那些款式我会喜欢呢？万一好看的款式都穿在别人身上怎么办？”
“这...”吴世杰摸了摸头上的虚汗，讷讷说不出话。
是啊，这些问题怎么他之前都没想到？光顾着去记店里时兴的款式，却没想到这一茬，是他的失职！
尽职尽责的侍卫长吴世杰当即对自己的工作进行了反思，但实在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你该如何？”姜渔在他“这”了半天后，紧接着问。
就在吴世杰皱眉沉思的时候，马车的门帘被几根细白的手指轻轻掀起，一道香风从吴世杰脸上划过，他的眼睛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对上了一双戏谑的弯月，而后忽然瞪得老大。
“我拿刀架在老板脖子上让他给夫人做新衣！”吴世杰脱口而出。
对面的女子眉眼弯弯，听见他的回答，不只她笑了，整个马车里的人都跟着笑起来。
他是个军汉，从小糙惯了，军营里对待那些不听话的士兵，上去就是一顿揍，揍到他服气为止，几乎所以在军营里待过的军汉，都经历这一步。
遇到那些反抗强烈的犟种，等待他的就是更猛烈的揍，一次不服，那就再打一顿，直到将人打服。
吴世杰可以说是从小在军营里长大的，挨的打可不算少，对于这一套“功法”颇有心得体会。
再强硬的老板，他就不信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敢不为夫人做新衣？
珍珠脸含笑意，圆圆的小脸往两边鼓起，像一只囤了食的小仓鼠，她看出夫人想逗吴世杰的意思，于是干脆掀开帘子，让夫人好好瞧一瞧这憨憨护卫的模样。
帘子刚掀起来，这家伙出其不意，竟然一改刚才的傻气，说出了几分带着杀意的果决，有几分谢清池手下亲兵的气势，当真是不可小瞧。
尽管这样，吴世杰的模样还是惹得她忍不住发笑。
她从没见过像他这般有趣之人，集傻气和精明为一体，平时瞧着就是个憨憨的傻子，逼急了会变成一个小结巴，再逼一把，就真成侍卫长了。
“姐...姐姐...”吴世杰第一次离一个姑娘这么近，“你且...坐稳了。”
原本是有专门的马夫驾马车，吴世杰看了他一路，见他不仅人小，眼睛还小，看着就不太靠谱的样子，怕他颠着夫人，半路上将他换了，自己亲自过来赶车，这马夫瘦小，坐在这个座位上还十分宽敞，但是他比较壮，坐在这里稍稍有些挤。
但好歹坐得下。
珍珠这么一出来，占据了座位边上的一部分空间，将他吓得恨不得将半个身子都贴在马屁股上。
比这个更折磨人的，是珍珠身上若隐若现的香气，跟长了脚似的，不停地往他鼻子里钻，搅得他心神不宁。
珍珠听见吴世杰对自己的称呼，忍住不断上扬的嘴角，轻声细语地问：“你且说说你多大了，怎么平白喊人家姐姐，我看你年纪就比我大。”
“我...我...我二十了...”
吴世杰那张黝黑的国字脸涨得通红，只因他的皮肤实在太黑，看不出来，但那股灼热在脸上爬升的感觉，他自己是知道的。
“你看看，夫人，这人不老实。”珍珠边说边坐回马车里，“他明明比我们都大，还一口一个姐姐地喊我们，把我们喊大了不说，分明是想占我们便宜。”
“我没有！”吴世杰急得几乎要从马车上跳起来，怎么就成了占便宜呢？他可连她的手都没碰过，这些还是他同军营里那些汉子们取经听来的。
那些汉子常年在女帐里厮混，与女人相处十分有经验，他接到燕王的命令后，心中焦急万分，只因他实在没有与女人打交道的经验，不知要如何伺候夫人。
于是专门去找了军中最有经验的军汉取经，他认为最有经验的军汉，自然是去女帐次数最多的军汉。
那军汉刚从女帐中出来，裤子才提起来，就被吴世杰给堵住了，听见他皱皱巴巴地问：“你说我不认识的女子，不知道年纪，我想同她们打好关系，该如何称呼？”
那军汉猥琐一笑，扭头看了眼女帐已经落下的门帘，凑到他耳边，“这好说，你若是对那女子有意思，就喊妹妹，没有一个女子抵得过这么一个称呼。”
“但...你若只是想同她们打好关系，那就更好说了，无论大小，你都喊一声姐姐，这声姐姐就表示尊重，讨好巴结的意思。”
军汉说完，拍拍吴世杰的胸膛，眼神落在他腰部以下的位置，“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几个姑娘？保证是最好的。”
这个姑娘，自然是指女帐里地姑娘了。
吴世杰慌乱地退了两步，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而后拔腿就跑：“我还
小，谢谢你的指导。”
笑话，他吴世杰精明得很，女帐的姑娘们都是要收钱的，而且里面都是些苦命女子，他不想糟蹋她们，他要好好存钱，娶个媳妇，把钱都留给自己媳妇花。
“那你说说，你为何要喊我们姐姐？”珍珠见他否认后又是半天说不出话，接着问。
吴世杰顿了顿，低声道：“有人教我的，说...喊声姐姐，你们听了就会高兴...”
他扬起的马鞭落下，又拐了个弯回来，十分苦恼地挠了挠头，是哪里说错了吗？她怎么又笑又生气的样子？
所以这到底是高兴还是生气啊？
“好了，别逗他了。”
还是姜渔看不过，打断了这场闹剧，语气欢快地用手指着身边的圆脸丫鬟：“这是珍珠”，又指向另一边鹅蛋脸的婢女，“这是青栀。”
“以后就喊她们的名字即可，吴将军。”
吴世杰认真地点头，表示记住了。
夫人可真好，还专门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