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我们喘口气,鬼子的炮火又开始在我们阵地上翻腾,整个阵地前沿都被炸开了花,我脚都被震得发麻,脑袋瓜子始终在嗡嗡作响。
杨排长弯腰溜达到我旁边,在我耳朵边大叫:“你娃爽不爽?还敢在师长跟前吹牛皮不?知道这是啥炮不?”
我使劲地摇头,他听着炮声,挨个给我解释:“这是75山炮,这是95的,这是1.5的,看来鬼子是来真格的啦!”
常先生抱着脑袋哇哇大叫,当然,爆炸声比他的声音大多了。
杨排长拍着我肩膀大喊:“你娃还不错,不知道害怕!第一次都怕炮弹的,不丢人的!”
其实,我想跟他说:尿裤子了,算不算丢人?
我的棉裤一条裤腿己经能拧出水来了。
炮声终于停了,鬼子也己经靠近了,这次他们来的人更多了,目测有上百人,确实动真格的了。
杨排长把我拽起来,跟我趴在一起,指着正在靠近的一个鬼子说:“瞄准那个刺刀上挂膏药旗的军曹,枪口向上一点,稳住别慌,控制呼吸,手指慢慢抠狗腿子。”
他管扳机叫狗腿子。
鬼子距离我们还有一百多米的时候,他开口说:“打吧!”
我按照他教我的,吧勾一声之后,那个被我瞄准的鬼子脖子上喷出一道血箭,他丢下枪捂住伤口,血还是止不住从手指之间往外喷,然后跪在地上,慢慢倒下了。
我打中了!
杨排长拍拍我肩膀说:“你娃可以当班长了!”
想到可以当官了,我一下子兴奋起来,再打死九个,就可以当团长了,真好!这也太简单了吧。
其他人也全部开火了,这次鬼子不再愣头愣脑地朝我们这边跑了,反而趴在地上和我们对射。
杨排长继续喊:“放狗日的走近点,他们是给咱们送子弹的!”
有人大叫:“铁王八上来了!”
我抬头看过去,想知道铁王八到底是什么鳖。
那玩意确实像个王八,圆不溜秋的,身上长个一个铁管子,那是炮管,不时朝我们这边开炮,炮口还冒着青烟。这个王八没有西条腿,是靠着两根大铁链子走路的,浑身铁壳子,子弹打在上面只冒出一个火花而己,根本打不穿,这铁王八过来了有两台。
刚才冲锋的鬼子躲在铁王八后面,慢慢朝我们靠近,我们打不到人,急得哇哇乱叫。
杨排长破口大骂:“营里的炮是干啥用的?咋还不开火?”
他刚骂完,鬼子铁王八附近落下一颗炮弹。杨排长又改口夸赞:“这他妈的才像样嘛!”
然后在我耳朵边解释说:“这是战防炮,能专门打坦克的!”
原来这铁王八就是坦克呀,真是长了见识了。
随着战防炮的怒吼,一道火光再次划破天际,准确地击中了靠近的坦克。坦克的铁壳在炮火下扭曲变形,冒出一股黑烟。鬼子的坦克似乎没料到会遭到如此猛烈的打击,一时间停止了前进。
杨排长兴奋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的火力支援!”
另外一辆坦克见情况不妙,退着离开了战场,一起离开的还有那一百多个鬼子,我们又一次打退了他们。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突然从我们身边冲出,朝着坦克冲去。是常先生!他大喊着:“为了国家,为了民族,冲啊!”
杨排长眼疾手快,爬出战壕,追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硬生生地拉进战壕。还冲常先生大吼:“想送死不差这一刻!你给我老实待着!”
眼瞅着太阳己经到了头顶了,鬼子两轮进攻耗费了一个上午的时间。
他们似乎也需要吃午饭了,退下去之后好大一会没有动静了。
杨排长大叫:“抢救伤员,重伤的送城里去!”
这时候他的嗓子有点沙哑了。换了谁叫喊了一上午也受不了。
我们伤亡了十几个人,都是炮弹给炸的,我旁边的一个兄弟外面没有啥明显的伤,刚才还笑呵呵地抽烟呢,结果,嘴里突然吐出一团血,然后身体一软,躺倒在战壕里不动了。
杨排长又过去摸了一下他的脖子。对我说:“把人抬后面去,死球了!内脏震碎啦!”
我力气大,首接把死人扛肩膀上,爬出战壕送到城门下面,省的被鬼子的炮火给炸烂了。
一连那边跑过来一个人问杨排长:“杨娃子,顶得住不?要不要给你派两个班过来?”
杨排长摆手说:“要不得!我们还能顶得住,你们守住阵地哈,不然我们没的侧翼咯!”
我们的厨师挑着扁担过来了,有人回头对他喊:“耍马勺的,今儿中午吃啥东西哟?”
厨师暼了他一眼,冷冷地回答:猪食!
中午吃的炖豆腐,还是挺辣的,不过我挺喜欢吃。
就在我们准备享用那顿被戏称为“猪食”的午餐时,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宁静。一个侦查兵气喘吁吁地跑到杨排长面前,脸色苍白地说:“排长,鬼子又出动了,这次他们……他们带来了更多的坦克!”
杨排长立刻扔掉手中的碗,站起来,脸上露出严峻的表情。他迅速下令:“所有人,立刻进入战位,准备迎战!”
我紧张地握住手中的枪,心中既害怕又兴奋。
有人快速扒拉几口饭,嘟囔说:“临死连口饱饭都吃不到,真是造孽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