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纲铁打的汉子,此时也红了眼,哽咽的道:“老太太,莫伤心……他……他……”
李纲说不出口,低着头端着水咕噜咕噜灌着。
陈宁深吸口气,道:“俞大哥牺牲了。”
轰!
俞母身躯开始摇晃,陈宁眼疾手快的抱住她。
“大娘……”
俞母摆摆手:“没,没事……”
“我儿子,我儿子没了吗?”
“没了。”
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如决堤之水,在她苍老的面颊沟壑的脸庞滑落。
她哭的伤心欲绝:“我给他养了好多鸡,他喜欢吃……回来就长大了。”
“他吃不到了。”
“我家儿子吃不到了。”
“我养了二十年的孩子啊……我的孩子啊……没了……”
俞母伤心欲绝,抱头痛哭,全身颤栗。
“老太太,钱您拿着……”
陈宁放下钱财,看了一眼李纲。
俞母啜泣道:“要钱还有什么用……我的儿子回不来了呀!”
李纲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走。”
陈宁沉声说了一句,李纲草草丢下两句话,便跟着陈宁离去。
他实在不忍心继续待下去,心里沉重到了极点。
“明日再来吧。”
陈宁对李纲说了一句,李纲点点头。
……
陈宁回到府邸,来到书房,从书房内拿出当时俞基交给他的纳采婚书。
“俞大哥,我给你保留着呢,像新的一样。”
“明天我给人姑娘送过去,也不能耽误人姑娘的未来。”
“你的公道要讨回来,大宋牺牲的厢军们也不该这么窝囊的死了。”
后院的门扉被敲响,陈宁走出去,发现周侗背着手盯着陈宁。
“有事吗?”
周侗呆怔的看了陈宁一眼,“你情绪似乎不高,出事了?”
“这小子给你带来了,有什么怒火冲他发泄,打死拉倒。”
栾廷玉在一旁低着头,道:“对!我不会还手。”
陈宁笑了笑:“你终于说个对了。”
“不重要了。”
周侗踌躇一下,道:“究竟出什么事了?”
陈宁看了一眼栾廷玉,一字一顿的道:“我!要!干!章!惇!”
嘶!
栾廷玉惊愕的后退两步,他不知道陈宁在发什么疯,道:“你,你莫冲动!”
“那是大宋左相!”
周侗也厉声道:“究竟出什么事了?”
陈宁嘲讽的看了一眼栾廷玉:“我干的就是左相!”
他没有过多说什么,将后门关上,再次回到书房。
“老师……他,他疯了吧?谁刺激他了?”
“不就让他和革新派合作吗,又没对他怎么样。”
周侗摇摇头,心中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知道陈宁这小子成日看起来吊儿郎当,真要说出这种话来,那就绝不会是说笑!
究竟谁刺激到他了,让他疯狂的想去和当朝左相碰一碰?
周侗看了一眼栾廷玉,道:“不许去告密!”
栾廷玉嗯了一声,道:“师父,我也没打算去啊。”
第二日傍晚的时候,陈宁拿着纳采书去找到了李纲。
“李兄,走吧。”
今晚俞母要给俞基办葬礼,陈宁和李纲打算过去帮忙。
一个孤零零的老人家,无亲无故,能指望的人不多。
李纲点头:“走吧。”
当两人抵达郊外俞家村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起来。
只有一点点微弱的亮光在远处亮着。
陈宁和李纲心情沉重,迈着沉重的步伐熟门熟路的来到俞家。
屋内灯火在微风中摇曳。
微微能听到一阵阵铃铛的声音和一阵娇喘声。
陈宁眉宇微蹙,拉住了李纲,两人脚步放轻走了过去。
“啊……轻点,俞家老母在睡觉。”
“翠翠,等葬礼结束,你便想办法将他的钱弄到手。”
“不是说补偿了四百贯么?”
“嗯,嗯啊,四百贯……那小子走的时候还送我个金钗,也值不少钱,郎君……轻点。”
陈宁和李纲在外听的清清楚楚。
陈宁面色血红一片。
奸夫淫妇!
贱人!
陈宁砰的踹开们,但见一对赤身男女在灵柩前……
两人被吓的面色惨然。
那郎君直接萎了,惊呼道:“你,你们……走,滚开啊!”
俞母听到动静走了出来,旋即就看到这不堪入目的一幕。
“你们……你不是说来给基儿守灵……额,噗。
”
一口鲜血在俞母最终喷薄而出。
老太太直接晕倒在地。
李纲眼疾手快,急忙去搀住对方。
他用手放在俞母鼻子下,面色惨然,对陈宁深深看了一眼,轻轻摇头。
那女子着急忙慌穿好衣衫。
“我告诉你们,我和他还没成亲。”
“我做什么与你们无关。”
“她,她自己气死的。”
陈宁面色阴沉,走到李纲面前,道:“李兄,刀借我用一下。”
李纲忙不迭道:“陈兄,你莫要冲动。”
陈宁摇摇头,他微笑着抬头看着天空,喃喃道:“阿基,你看好了,我这一刀……应该会很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