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将近二十分钟。
“邵队,我处理完了。”
中年法医站起身,汇报情况。
陈知行低头看向地上的尸体。
尸体脸上的泥土和腐烂的皮肤被清理干净,而且填充了一些不知道什么东西上去,让尸体脸部尽量还原生前的模样。
“张元峰,张有泰,你俩过来看看,这两人是不是胡金凤和她孩子。”
邵厚信吩咐道。
陈知行上前扶着张元峰,张良田则守着张有泰。
看到尸体脸部的一刻,张元峰泪水决堤。
“金凤,是金凤啊。”
张有泰嘴里念叨着,伸长脖子,想要凑近一点。
“村长,你带着他俩回去吧
陈知行说道。
确认了受害者的身份,再让张元峰张有泰留在这里,对两人只有心理伤害。
张良田想要拉张有泰离开,却被张有泰挣脱。
“我不走,我要陪着金凤。”
张有泰念叨。
张元峰伸手想要触碰胡金凤的尸体,被挖掘队成员拉开。
“张元峰同志,人死不能复生。”
陈知行劝说。
“小峰,有泰,你俩对胡金凤这女娃是真心的,我看到了。”
“可人死了就真没了,你俩要是真心希望她好,应该让她入土为安。”
“人得向前看。”
张良田拉着两人,不断安抚。
陈知行见两人情绪稳定下来,递给邵厚信一个眼神,示意后者安排刚才他俩商量的事。
邵厚信轻轻点头,借口和中年法医抽烟,两人走远。
又过了十多分钟。
“邵队长,小陈同志,我送他俩回家。”
张良田看了一眼张有全,欲言又止。
“关于张有全同志,我们会文明执法审讯,后续你们可以去局里找邵队了解情况,我们欢迎。”
陈知行敞亮说道。
“还有一个事,尸体千万别烧了,明儿个我再带人过来,把她们埋到咱们张家祖坟那边。”
“毕竟是老张家的媳妇儿和闺女,不能做孤魂野鬼。”
张良田叹了口气。
“等会我们把尸体送去张元峰门口,免得在野外被昆虫啃咬。”
陈知行想了想道。
“那可太好了。”
张良田连连感谢,带着张元峰和张有泰两人离开。
邵厚信来到陈知行边上:“准备好了。”
“整!”
陈知行吐出一个字。
“张有全,过来!”
邵厚信站在尸体边上,低喝一声。
张有全心虚的瞟了一眼邵厚信,磨磨蹭蹭走到距离尸体还有两米多远的位置,停下脚步。
“你认识胡金凤母女,现在辨认一下这两具尸体,到底是不是她俩。”
邵厚信喝道。
“刚才峰子和我哥不已经辨认了吗?”
张有全不肯干,非常抵触。
“让你干你就干,哪来那么多废话。”
邵厚信举起手,作势要打。
张有全缩了缩脖子。
“张元峰和张有泰两人,非常想念胡金凤,说实在的,我不大相信他们的话。”
“并非怀疑他们骗我,而是他们会不自主的想象尸体是胡金凤,并且深信不疑。”
“你和胡金凤有过亲密关系,又没有感情,由你来辨认尸体,最为合适。”
陈知行平淡陈述。
“尸体都坏成这样了,我哪里看得出来。”
张有全敷衍道。
“你这么抗拒辨认尸体,是不是因为人就是你杀的,所以你心虚。”
“担心看一眼尸体,被胡金凤和她闺女的鬼魂缠上,怕她们找你索命?”
陈知行猜疑道,给张有全植入印象。
“人不是我杀的,你用不着诓我。”
“不就是让我看尸体么,我看就是。”
张有全硬着头皮,走到大号女尸跟前。
邵厚信连忙给法医打眼色。
在张有全低头辨认女尸的一刻,地上的女尸已经腐烂的眼皮,忽然睁开,露出两个黑洞洞的眼坑。
“啊!”
张有全直接吓尿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两条腿使劲往后蹬,想要离女尸远一点。
要不是他双手被绳子反捆住,这会已经手脚并用的往后跑了。
“鬼叫什么!”
邵厚信怒气冲冲上前,一巴掌拍在张有全脸上。
“鬼啊,有鬼啊。”
张有全吃了一巴掌,却硬往邵厚信边上挪动。
“哪里来的鬼!再敢说有鬼,老子抽死你!”
邵厚信中气十足的大喝。
“刚才,刚才那具尸体,
眼睛睁开了。”
张有全哆哆嗦嗦道。
“鬼扯,人都腐烂了,眼睛怎么可能睁开。”
邵厚信一脸不信。
“真的,我亲眼看到的,真的有……有不干净的东西。”
张有全咕噜一口唾沫,不敢说‘鬼’。
邵厚信一把将张有全提起来,拉着后者的胳膊,硬拽到女尸身前。
“你自己看看,尸体的眼睛有没有睁开!”
邵厚信握着手电筒,光线直射尸体的眼睛。
张有全低着头,不敢睁开眼睛。
邵厚信啪啪又给了他两嘴巴子,他这才睁开眼睛,快速瞟了一眼。
看到尸体闭合的眼睛,张有全脸色先是疑惑,紧接着似乎想到什么,身躯颤抖不止。
“这人是不是胡金凤?”
陈知行询问道。
“是,是的。”
张有全结结巴巴道。
“你再看看这个小孩,她是不是胡金凤的孩子?”
陈知行说道,手里的手电筒光线,落在小孩儿的脸上。
“你俩跟我一起看。”
张有全不敢看。
“没用的东西,看尸体有什么好怕的。”
邵厚信唾骂一句,站在小孩子尸体边上,蹲下身:“我凑这么近都敢看!”
边上有两个人陪着自己,张有全鼓起勇气,低头看向小孩。
他恍惚间觉得,小孩嘴角似乎在缓慢上翘。
张有全揉了揉眼睛,定神一看,小孩嘴角上翘的幅度扩大,露出一个很阴森的笑容。
“啊啊啊啊!”
张有全尖叫不止,朝着后面疯狂撒腿跑。
陈知行左手抓着捆住张有全的绳子,张有全在原地闭着眼睛跑了十多秒钟,都没有发现自己根本没挪位置。
邵厚信站起身,偷偷递给法医一个大拇指。
完了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
他蹲在小孩子尸体边上,近距离看到小孩子嘴角缓缓露出笑脸。
即便邵厚信知道,这种变化是法医做的手脚,但近距离看到尸体作出身体上的动作,对他的心理压力同样很大。
“别喊了,怎么让你辨认一下尸体,又喊又叫的。”
邵厚信这回没给张有全嘴巴子,只是大声吼道。
他担心给张有全刺激太多,让张有全崩溃,变成精神病啥的。
那样整个计划就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