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落水的地方在哪里?有人知道吗?”
陈知行看向众人,随口解释:“孩子落水的地方煞气肯定重,我去走一圈。”
“还是保卫员同志想的周到啊。”
“是这个理儿,大家伙有谁知道的,赶紧说出来。”
“送孩子最后一程,咱们马头庄以后清清静静的。”
村民们议论一阵,没有人站出来说自己知道。
最后有人问向马老二:“马老二,你知道吗?”
“我一直在自己田里拉屎,我咋知道。”
马老二很是无语道:“我又没长千里眼。”
“咱们沿着河走一段吧,估摸着孩子落水的地方就在这一段。”
陈知行提议。
大家伙自然没得说,跟着陈知行溜达。
陈知行观察水的流速,非常平缓。
计算着孩子落水到淹死,也就三五分钟工夫。
时间拉长点,算七八分钟,也就往前走个七八十米。
一路上,他目光扫视河沿,都没有发现失足落水的痕迹。
直到陈知行看到有一块河沿边上的泥土,有让人抓了一把的痕迹。
陈知行继续向前走了二十米左右,确认没有发现,停下脚步。
身后的村民跟着停下。
“走到这里差不多了。”
“大家伙往回走,路上唠唠嗑,送孩子走吧。”
陈知行转头看向众人。
村民们纷纷低喃,嘴里说着类似‘娃子,你安心的去吧,下回投个富贵人家’这样的话。
陈知行往回走,观察着这一片的地面以及河沿,启动慧眼:蛛丝马迹技能。
除了那块河沿边上被抓了一把的泥土,别的地方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不对劲啊。’
陈知行微微皱眉。
照理说,如果是失足落水,人会有一个从河沿跌落河里的运动轨迹。
在这个时间段,失足跌倒的人会本能的抓住身边的东西,以及挣扎。
会留下抓痕以及滚落的痕迹。
但这处地方哪怕是陈知行用蛛丝马迹去扫视,也没有发现什么痕迹。
‘那个孩子是被人丢去河里的……’
陈知行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
除此之外,不会有别的原因。
顺着这个方向推导,陈知行确定这是孩子父母合谋作案。
因为母亲没有大的力气。
两人带着孩子来到河边,父亲把孩子丢下河离开。
母亲则等待孩子淹死之后,呼救村民捞上岸。
陈知行心里涌起一股愤怒。
按马村长所说,这孩子因为身体残疾,平日里很少跟村里的孩子玩。
在家里估计也得不到父母太多的爱。
当他父母带着他出去溜达的时候,想必孩子肯定很开心。
不曾想,父母这次的关爱,竟然是一场毒虎食子的恶行。
村民们一路念叨着,走回马家庄。
超度了孩子一场,大家伙心里都舒坦了很多。
“保卫员同志,实在是太谢谢你了。”
“明儿个雨柱同志过来接三娘,你跟着一起,上我家吃个早饭吧。”
马村长主动邀请。
“明天我看看吧,有空一定过来。”
“有时候碰上突发任务,那也没办法。”
陈知行客套道。
和马村长搭了几句,陈知行提出去孩子家看看,宽慰一下孩子家人。
马村长想要跟随,陈知行委婉拒绝。
说自己只是说几句话就走。
陈知行带着傻柱,来到孩子家门口。
“柱哥,你在这里等我会。”
陈知行把自行车交给傻柱,走到孩子家门口,伸手在打开的大门上叩了叩。
他目光扫过屋里。
这间房子比马三娘家房子小很多,看上去也破败很多。
餐桌黑乎乎的,几把椅子腿拿木板补了好几处。
屋里男人坐在餐桌前,黑着脸。
妇女坐在地上,抱着失去的孩子,无声悲恸。
在妇女边上,站着仨孩子。
老大长的跟个竹竿似的,瘦不溜,比何雨水还要瘦。
打眼一瞅就知道这孩子营养不良,吃不饱饭。
边上还有两个小的。
一个瞅着七八岁,一个瞅着才三四岁。
两个孩子都是黑黄黑黄的杂乱头发。
身上的棉服像是用几块布拼接而成,挂在小小的身躯上。
听到敲门声,孩子爹抬起头,看到门外的陈知行。
他站起身,喊了一声:“保卫员同志。”
妇女只是木然的看了一眼陈知行,便收回目光。
陈知行看到她依旧紧紧抱着失去的孩
子。
心里的愤怒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应该是爱这个残疾孩子的吧?
没了一个孩子,家里少了一个人的口粮,剩下的孩子能多吃点。
日子太苦了,能怎么办呢。
陈知行抽了一下鼻子,平缓道:“刚才我和马村长还有村民们,一起去河边走了一趟。”
说到这里,陈知行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孩子没了,大家都很悲痛。”
“马村长说,这孩子命不好,下回肯定投个好胎,去富贵人家做公子。”
“日子还得过下去,求长远看。“
陈知行走进屋,从兜里掏出一大把糖果,放在桌上。
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无法用对待凶犯的态度,去抓捕孩子父母。
也做不到高高在上的指责他们。
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屋里传来妇女压抑的悲痛哭声,还有小孩子惊喜的叫声,以及男人的呵斥声。
陈知行不想再听,跨上自行车,拉着傻柱离开。
自行车行驶在泥土路上,天色昏黑,陈知行定神看着前方。
“知行,在想啥啊?”
傻柱问道。
“没想啥啊。”
陈知行道。
“你一声不吭的,指定有心事。”
“咋的,瞅着我找到媳妇,你也想找媳妇了?”
傻柱嘚嘚瑟瑟的猜测。
“我不着急。”
陈知行呵呵一笑。
心道今晚让何雨水加个班。
吃点新鲜热乎的。
“别说这话,我年轻的时候也跟你现在一样想法。”
“真等年纪大了,才发现自己啥也不是,还是早点找媳妇稳妥。”
傻柱感慨道,同时规劝陈知行。
“嗨,再等两年吧。”
陈知行随口道。
他心里确实想着事。
也不是想着事吧,他脑海中时刻闪现,妇女抱着死去孩子的那一幕画面,
这年头的普通人,实在是太苦了。
能在四九城里住着,有套房子,有好工作。
并不是普通人。
真正的普通人,更多的普罗大众,在乡下过着苦哈哈的日子。
即便是最为简单的吃一口饱饭,也求而不得。
这片土地孕育了最为勤劳,踏实,能干的民族。
他们不应该吃这么多苦啊。
“嗨,你还是年轻,过两年我再跟你说。”
“等我有了小子,借给你玩玩,你就想找媳妇了。”
傻柱陷入遐想中,脸上露出灿烂笑容。
月亮挂在天上,洒下冷清的月辉。
一辆自行车行驶在路面上,车上两个人怀着不同的心境和念头,朝着四九城奔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