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会议室里,李青牛翘着二郎腿,神色凝重地说道:“赵导,作为前辈,我有责任提醒你一句。你口中所谓的打倒,绝非是通过群情激奋,就能轻取的。”
“我是城管,擅长与盲流子作对。如果你反对我的决策,做出头鸟的话,就莫怪我翻脸不认人。”赵琢影掏出配枪,在桌上重重地一摔,威严地说道。
严如恶鬼的领导,连带着他的亲信,将会形成短期的统治力。
反而是没有架子的领导,由于与下属过分亲昵,威信不足,定然陷入无人可用的境地。
无论是何种情况,导向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下属不听指挥。
这时,就要搬出一门古老的学问,驭人术。左手一根棒槌,右手一颗甜枣,向来是上位者的惯用手段,屡试不爽。
一身威风凛凛的制服,足以证明赵琢影精通此道。
“我不会陷入争吵,那样下去,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看来我们三位之间,有必要开展一场密会。”李青牛犟嘴道。
赵琢影说道:“慢着,还有一位。”
话音刚落,屋门轻启。
那位苍颜白发的老者迟疑地观望,从门缝里,试探性地踏进一步。
老者名为张秋君,凭借着非凡的经验,曾是赵琢影的得力臂助。
“秋君,来得正好。”孟双蝶捂着嘴巴,指间洒落着黑色的血渍,仿佛是杨树上密密麻麻的裂痕。
“我料到了你会回来,作为辈分最早的一批人,你见识到繁多的诡异现象,对恐怖街的了解,不可谓不深厚。因此,我任命你为绘图师。”赵琢影沉吟道。
张秋君看向憔悴的孟双蝶,眼神怔怔,似有万般心绪涌了上来,嘴角抽搐,终归是无言以对。
寂寥的灯光,照耀着圆桌旁心怀鬼胎的几人。
“孟双蝶身体状况不太方便,有赖各位了,畅所欲言就行,我们不需要太多条条框框的东西。”赵琢影说道。
“我个人觉得,既然我们是一个队伍,就要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号。”张秋君畏畏缩缩地说道。
“不如就叫论道委员会,正好与街委会并立,到时候恐怖街就是我们共同吃下俱乐部,二分天下。”李青牛兴奋地说道。
“你说的都对,我不反驳。”赵琢影说道。
赵琢影无力吐槽,这位神经质的军人时而颇具威严,时而说话无拘无束。
他的心里突然萌生一个疑问,在恐怖街待得久了,是不是任谁都会变得神经兮兮。
“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俱乐部与街委会的较量,谁胜谁负还不好说,我们可千万不能站错队伍。”张秋君说道。
街委会是一个腐朽的组织,主要在恐怖街的西部横行,在赵琢影的记忆中,曾听孟双蝶短暂地透露过他们的情况,向来与俱乐部井水不犯河水。
与此同时,那家小饭馆前,王先生收拾行囊,紧锁店门,匆匆地向着中心广场而去。
街灯忽明忽暗,犹如奔驰的马蹄,飞一样地踩在路面上。
随着乌云的偏移,一抹光线始终黏在他的背上,映衬着身上的旧式军装,愈发鲜艳。
纷乱的脚步声,混同在他单薄的步伐中,在难以察觉的时候,有一批人逐步朝着王先生逼近。
王先生回头望去,萧索的大街上,唯有落叶一刻不停地飘动。
他思索片刻,再度迈开急切的步伐。
那阵脚步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仿佛是在踩踏着他的神经,令他直冒冷汗。
作为一名旧日的长辈,王先生龟缩在小饭馆里,从未真正地对付过诡异现象。
此时此刻,他只得闭上眼睛,浑身紧张地发颤,口中嗫嚅:“上苍保佑,上苍保佑。”
脚步声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愈发清晰,敲锣打鼓般地逼近着他。
他微微撑开眼皮,偷瞄着背后的景象。
一棵古树孤零零地挺立在风中。
他突然意识到,那里原本空无一物,古树却不动声色地出现在那里。
难道说,这棵古树是被人挪动过来,专门吓唬他的。
来不及做出判断,他便受到树枝的袭击,脖颈被紧紧地捆住。一阵令他发指的语调,从耳边低声响起。
“那老婆子没有跟你一道出来,还是说,她被你藏起来了。”树叶瑟瑟地摇动,仿佛在开口说话。
“没有,她一直都在医院里。我把钥匙给你。”王先生求饶道。
“冤有头,债有主,我此行是来找她的。有些事情,只有当面才能问个清楚。”树叶愤怒地摇动起来,纷纷飘落。
“林爷,行行好吧,在那段时间里,我只是一个台前的傀儡,无意触怒你。”王先生颤抖地说道。
古树松开魔爪。
王先生劫后余生,跌坐在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古树脚下生风,骤然离去,末了留下一番忠告。
“好生提醒一下,街委会的职员正在形成包围圈,如
果你不想受到牵连,就躲得远远的。”
王先生背起行囊,毫不犹豫,向着另一个方向跑远。
而这一切,都在赵琢影的预料之外,悄然发生。
他正坚毅地看着窗外,乌云层迭,心里隐隐约约地升起不安。
“刘皇叔知道吗?”李青牛猛不丁地问道。
“我当然知道。你是说,我们要向那个伪君子学习。”张秋君捋着胡须,缓缓说道。
“一派胡言。退一万步讲,最起码人家把伪善装了一辈子,那就是真善,你能吗?”李青牛忿忿不平地说道。
他深知,梦境不能作为队伍的导向。
毕竟情报欠缺,得出的方略也有不足之处。
比如说他遇到的白鸟、棕熊二位成员,与现如今的俱乐部存在矛盾,巴不得推翻俱乐部呢。
因此,他们招惹事端的原因,大概率想把祸水东引,引起街委会与俱乐部的争端。
风雨欲来。
只有不断地试错,才能到达回家的必经之路。
尽管这条路上,蕴藏着无限的凶险,但是赵琢影不作他想,全身心地投入他温馨的小家,仿佛随时随地都能推开家门。
他满怀期待地伸出双手,扑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