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左铃醒过来时,发现蒙住眼睛的黑布不见了,手上的铐子也松开了,只见脸肿的跟猪头似的陈浩蹲在自己的跟前,正满眼心疼的盯着自己的脸。
“都怪我,我没保护好你!”陈浩竟然哭出了声。
“呵…没死就好。”左铃强忍着浑身的疼痛撑起了身子,轻推了把陈浩,“傻样,大男人的哭什么哭。”
可望着左铃那张比自己好不了多少的脸,陈浩却是越哭越大声。
扭头望向车窗外,只见许多特警在来回走动,左铃不解的问道:“这是哪里?他们是当地的特警吗?是谁报的警?”
陈浩冲前头指了指:“应该是他吧。我问了他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他就是一声不吭。”
左铃这才发现,陆鱼塘正坐在客车最前排的一个座位上,低头抽着闷烟。
而他夹着香烟的手上,是血迹斑斑。
“你…终于出现了,你去哪了。你没事吧?”左铃露出了一抹疲惫的笑,没有半分责备的意思,反而有些担心他。
陆鱼塘抬头望了眼左铃,可他似乎不忍看见那张曾经的俏脸被殴打至如此,又匆匆垂下了头去:“其实…那个姓冯的带我们去他办公室的路上我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我发现跟在我们身后的一个人的外套里有枪。我当时就明白了过来,我们找对了地方。但他们显然是已经有了准备,是早就已经预料到警方会找上门的。我当时对你们使了几个眼色,可你们都没发现,所以我只好找借口去上厕所,免得我们都被他们在办公室里给制住了。”
左铃轻“哦”了一声,微微颔首。
其实陆鱼塘撒了谎。
其实当时他完全可以先下手为强,即便他们几个身上都有枪,可要制服他们对于陆鱼塘来说还不是难事。
他当时担心的是,一旦自己显露出了常人遥遥不可企及的格斗能力的话,那么左铃和陈浩势必会对自己的身份产生颠覆性的怀疑。
当时在他的预料之中这帮人肯定会挟持着左铃和陈浩迅速撤离,而并不会杀害他们。
因为毕竟自己没被他们逮住,他们肯定明白很快将会面临警察大部队的追捕。而手头上有两个警察作为人质的话,那么即便在面对围剿时警方也会投鼠忌器,不会全力进攻,至少,他们手头也多了个谈判的筹码。
所以当时陆鱼塘判断左铃和陈浩暂时并不会有生命危险,而自己则正好利用他们慌乱逃窜的机会,去摸清楚他们的大本营在哪里。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他们竟然对左铃和陈浩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殴打。
这一点倒不在陆鱼塘的算计之内,他是绝不想看见这种事发生的,早知会如此的话,他宁愿当时在办公楼里就动手。
“那你是怎么跟到这里来的?”左铃又问道。
“我就扒在这辆车的车底。”陆鱼塘直言相告。奇怪的是,此时的他似乎已经不在意是否会引起左铃的怀疑了,他甚至显得有些坦然。
果然如陆鱼塘所预料的那般,左铃听到这话后是满脸的震惊:“你…徒手扒在车底过来的?这…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吧?”
陆鱼塘轻笑了一声,没有回话,继续闷头抽着烟。
这时一名特警拿两本警官证上了客车,将东西还给了左铃和陈浩:“你们看上去伤的不轻,需要我叫救护车么?”
左铃微微摇头:“不用。我们还能坚持,还是回金州再治疗吧。”
“那个…你们的手枪被那些人使用过了,为了保护案发现场所以你们的枪还留在原地没有动。对了,除了你们的两把警用手枪,现场还发现了五把手枪呢,这帮家伙也真是有实力。”说着特警望向了闷头抽烟的陆鱼塘,“那个…请问一下,你也是金州市刑警大队的么?”
“不是,他是我们大队请来的顾问。”左铃替他答道。
“只是个顾问?”那名特警显得很是疑惑,“可…可是那地下室里……”
“什么地下室?”
特警指了指别墅:“这栋别墅的地下室里发现了几间手术室和病房,我刚接到了你们金州刑警大队的电话,说这是他们的案子,让我们控制好现场等他们来交接。”
“原来这里就是他们做器官移植手术的地方!?”左铃惊呼道。
那名特警摆了摆手,盯着陆鱼塘说道:“重点不在这里。地下室里除了五名自称是医生的人之外,其余八人全部重伤,而且基本都有骨折的现象。特别是其中一个叫孙老四的人,伤的特别重,那家伙的面部已基本看不清模样,一片血肉模糊的,现在已经被送去医院抢救了。我感到很疑惑的是…在面对着七名疯狂射击的亡命之徒时,你是怎么做到毫发无伤的?而且还孤身一人制服了他们?”
陆鱼塘面无表情抬头望那名特警:“你还有事么?”
那名特警愣了愣,随即讪笑着摆了摆手:“行,算我多嘴。这本来就是你们的案子,还是留给你们自己去慢慢调查吧。”
说完那名特警悻悻的下了车。
在此之后,车厢内陷入了沉默。
左铃和陈浩皆是以诧异的目光盯着
陆鱼塘,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男人似的。而陆鱼塘则将脸撇向了一旁,任凭他们的目光审视。
良久,左铃细声问道:“其实我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你…究竟是谁?你不可能只是个普通的生意人。一个人面对七把手枪的射击,他们却反过来被你给制服了,这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做到的。”
陆鱼塘仍旧是盯着车窗外,淡淡道:“他不该对你下那么重的手,我给了他应得的报应。”
说完陆鱼塘站起了身来:“那什么…我去找个地方方便一下。”
望着陆鱼塘下车的背影,左铃的心中却是“咯噔”一下……
她突然莫名的有了种预感……
她预感到这个背影如果现在离开了她的视线的话,那么就永远不会再出现了。
“你等等!”左铃强忍着浑身的疼痛追下了车去。
陆鱼塘停下了步子,却没有回头,也没有开口说话。
他明白,这姑娘感觉到了自己的意图。
“你答应过我的!”
“什么。”陆鱼塘仍旧没有回头。
“你答应过我把那件贩毒案给查个明白再走的!你答应过要帮我把杀害我哥的凶手绳之以法的!你…现在是要说话不算数了么!”
一段长久的沉默之后,陆鱼塘深吸了口气,仰面叹道:“好吧……”
“什么……好吧?”
“对我的身份有兴趣,是么?”
左铃迟疑的点头:“你…愿意告诉我么?”
“你是警察,查我的身份信息应该是很简单的事吧?”
左铃苦笑道:“可我从来没想过背地里去查你,我觉得这样对你不尊重。”
“是么。”说着陆鱼塘指了指一辆特警的警车,“那车里应该有警用电脑,你现在就可以去查一下,相信你查完之后就会明白了。”
顿了顿,陆鱼塘回头给了她一个熟悉的呲牙一笑:“别慌,我真的只是去找个地方方便一下。一会儿见。”
说完陆鱼塘快步走进了别墅。
来到别墅二楼,陆鱼塘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掏出了电话,迅速的拨通了一个号码。
“老袁,我。”
电话那头的老袁笑道:“我知道是你小子,我存了你号码的。怎么了,打我私人电话,是有私事?”
“不是,是公事,打组织的电话还要验证什么的,我怕耽误事。你这样,现在给我安排一段过往身份信息进去,尽快,要马上生效!”
电话那头立即响起了敲键盘的声音:“行,你说,要什么样的经历。”
……
十分钟后,陆鱼塘走出了别墅。
而这时左铃也从一辆特警的警车出来,望着迎面走来的陆鱼塘,她那张严重受伤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舒心的笑。
“怎么,你还真的去查了我?”陆鱼塘指着警车内还没合上的电脑,笑道。
左铃长长的吁了口气,显得很是释然:“你呀你呀,我总算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厉害了。你早说嘛你,有在特种部队服役的经历很丢人么?还一直藏着掖着不说。嘁。”
“呵呵呵。”陆鱼塘笑的那叫一个心虚。
“诶?不对吧,就算你以前是尖刀部队里的精英,可你徒手面对七把枪……也不至于毫发无损吧?而且对方还全部被你给重创了。真有这么神?”
陆鱼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一本正经的胡扯道:“面对险情时虽然身手很重要,但是脑子,更重要。相信我,像我们这种特别行…啊呸不是,像我们这种连部队番号都要保密的特种部队士兵,以往的经历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像今天这种孤身闯炼狱的活儿对于我们来说只是家常便饭。”
左铃没好气的打开了他的手:“我看你资料上写着的是上尉军衔退役的呢,应该可以转业到一个不错的单位去吧?怎么就做起了生意?”
“因为我想赚钱!”这谎撒的是粗暴简洁。
左铃一怔,随即是乐的前仰后翻:“这倒是像你的德行!什么都是钱钱钱的,整个就是一个金钱鼠,就知道往钱眼里钻,呵呵呵呵……哎唷,我不能笑,疼……”
说话间,阵阵呼啸的警笛声在别墅院子外头响起。
金州市刑警大队的车子到了。
左铃摸了摸自己的脸,苦笑道:“我还是跟陈浩先回去吧,我们俩这身伤呀,哎,看来是不住院不行了。”
“行,不急,慢慢治。反正这案子我们已经取得了很大的突破,就当休息休息。”于是在陆鱼塘的搀扶之下,左铃一瘸一拐的往外走去。
“等等我呀!”这时陈浩从那辆客车里探出了脑袋,“哎哟喂,那狗日的下手真狠,痛啊!谁来扶下我,来个担架也行呐!我这疼的迈不动腿了都!喂,有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