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几天,左铃不知道敲了602的房门多少次,可都无人应答,陆鱼塘跟突然人间蒸发了似的。
此时左铃才反应过来,认识这么久,自己竟然还不知道他的电话号码。
其实陆鱼塘这是在有意的躲着她。
每一次执行完抹除任务、每一次在手刃了自己的同事之后,他都需要时间去平复情绪;而他预料到一回到公寓的话,左铃便一定缠着自己叽叽喳喳的讨论案情,不得清净。
到了第五天,左铃终于忍不住了,他担心陆鱼塘是否因为调查案件而出现了意外。于是她在征得葛强的同意之后,动用了天网系统去寻找他。
可寻找的结果却令她相当的无语……
因为她在天网的监控画面中,看见这厮连续几天都出现在一个大型的儿童游乐园之中,并且还玩的不亦乐乎,天天跟小朋友们打的火热。
“他…他这么大个人喜欢去儿童游乐园玩?而且还是自己去?这什么毛病?”陈浩望着画面里正在开碰碰车的陆鱼塘,懵了。
望着画面里牙都快笑飞了的陆鱼塘,左铃是额头青筋直跳,差点把自己的牙给咬碎了:“好哇你……说什么生意上有急事,案子查到了一半就消失了,结果自己却在疯玩!陈浩,走!”
“走…走?去哪?”
“快点!”左铃拄着拐杖气呼呼的就往外走。
陈浩没辙,只得匆匆抓起自己的警帽跟了上去。
于是在一个小时后,在游乐场众多小朋友惊异的目光之中,这个一直和他们玩耍的怪叔叔被一名警察给架走了。
“哇……你们搞什么啊,我不要面子的啊,人家还以为我犯了啥事呢!”陆鱼塘被陈浩给粗暴的塞进了警车。
“你还有脸说!?”坐在副驾驶的左铃扭过了头来,眼睛瞪的像铜铃,“说什么生意上有急事儿就莫名其妙的跑了,还一连消失这么些天,结果你天天泡在游乐场玩??嗯?你这是帮我们查案子的态度么!”
陆鱼塘是哑然失笑:“这话说的,那案子既然已经帮你们具体到了嫌疑人的特征,剩下来还不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怎么,一个左耳耳垂缺失的人不好找?”
“那…倒不是。”陈浩小声嘀咕着。
“嗯?出岔子了?”
陈浩小心的望了眼气呼呼的左铃,然后向陆鱼塘说起了这件案子的后续情况。
原来在陆鱼塘离开医院的当天下午,警方就通过各种媒体发布了寻人协查通告,请求市民踊跃提供有左耳耳垂缺失这个特征的人物线索。
结果当天下午就收到了十几条举报信息,而其中来自飞马电子数码城各商户的举报信息就占了十来条,皆是举报数码城二楼一名商户有着左耳耳垂缺失的特征。
这立即引起了警方的高度注意,于是火速派人去了飞马电子数码城,可令他们意外的是,被举报人何立已经消失不见了,就连手机也没带走。
更令警方不解的是,这个商城的监控录像竟然缺失了两个小时的记录,而且还曾被黑客攻击关闭了将近一个小时,这就使得警方无法目睹到何立消失前的情形,以及他离开商城时的具体时间。
后来赶到的物证科警察在何立的手机内发现了与欧玉红见面时的录像,便立即确定了这个何立有着重大犯罪嫌疑,又通过走访调查找到了何立位于数码城对面的出租屋,顺利的从枕头上提取到了几根头发。
结果dna比对结果显示,这些头发与那件化工服头套内的头皮屑同属于一人。也就是说,基本已可确定何立为本案的凶手。
而后警方火速控制住了欧玉红,从欧玉红的供词之中也可确定,何立,正是这起案件的凶手,而欧玉红则是幕后指使者,也就是本案的主谋。
至此,这件三年前的入室杀人案已可宣布取得了重大的突破,之所以不能说告破,是因为警方到现在也还没发现何立的踪迹。
听到这里陆鱼塘是笑而不语。
何立已经被他抹除了,而且尸体已经被组织的清道夫给处理掉了,他们警方是永远也无法找到的。
而陆鱼塘之所以不想让警方活捉何立的原因,一是何立私自杀人,按组织规矩是必须被抹除掉的;二,就是以防何立在被警方逮捕之后,会将灰塔的存在和盘托出,从而给组织增加善后的难度。
“现在怎么办?”这时左铃问道,“那个何立不知跑哪去了,我们完全没线索。”
陆鱼塘挠了挠头,说道:“主谋被抓了,就意味着这起案件的前因后果有了着落,这已经算得上是比较好的结果了。何立么,不过是个工具而已,想开点,就算永远无法抓住他,那对于这起案子来说影响也不大,最多…只能算的上是本案的一个小小的遗憾,案子现在的确可以说是破了,只是破的有那么点瑕疵而已。”
“你也没本事抓住他嘛?”左铃显然是不甘心。
“从长计议吧,一个专业杀手如果要跑路的话,还真不是那么好抓住的。”陆鱼塘的眼神闪烁不定,随口敷衍着。
这时陈浩劝道:“对啊,铃铃你也不要急,慢慢来嘛。这案子我们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抓住了主谋,而且还掌握了铁证,这已经令葛队长刮目相看了。呵呵,要不是我中途开车撞了人,我现在就敢去队里讨要嘉奖。”
“嗤…谁稀罕什么嘉奖。”左铃翻了个白眼,显然还是对于何立未到案一事很是介怀。
“对了,那个欧玉红为什么要杀她老公的哥嫂?问出来没?”陆鱼塘问道。
左铃轻叹一声,点头:“问出来了。哎,这个女人,啧啧啧,可真是心如蛇蝎。”
“怎么,他们之间有仇?”
左铃对陈浩甩了甩手,无精打采的说道:“让他跟你说吧,我眯一会儿,这几天你没回来我也没睡好。”
“嗯?”听到这话陆鱼塘愣住了。
“啥?”陈浩也愣住了,那张错愕的脸上止不住的泛起了失落。
左铃自知失言,忙解释道:“不…不是,我的意思是……这些天我急于和你讨论这个案子,可又一天天的敲不开你的门,又联系不上你,所以晚上满脑子都是疑问又没人解答,就没睡好咯。”
“哦。”陆鱼塘不以为然,打开了车窗,点了根烟。
“看什么看?”左铃推了把正满脸狐疑盯着着自己的陈浩,“你要是突然失踪了我也会睡不着呀,你跟他说说欧玉红的事儿吧,我先休息会儿。”
“我失踪了你真的会睡不着吗?”纯情男警陈浩竟突然感动了起来。
“会……会吧。”左铃随口应着,然后将警帽扣在了脸上,靠着椅背闭上了双眼。
于是陈浩傻笑着凑近了陆鱼塘,小声的将欧玉红的供述娓娓道来……
原来,这孙茂平虽说如今贵为金州市的副市长,可一向两袖清风的他从不收受他人的好处,为人为官都可用“正直”二字来形容。
可他的妻子欧玉红,却是对此颇有微词。在她的认知中,做了官,就必须以权谋私,不中饱私囊的官就不是一个正常的官;所以她对于一个双公务员家庭的收入仅靠工资是相当不满的,也多次因此和丈夫争吵。
后来欧玉红的儿子去国外留了学,开销巨大,仅凭他们夫妻二人的工资收入难以应付,更别提她儿子还有毕业后在国外扎根的打算了,那都是得靠钱往上顶的。
于是欧玉红想到了家境殷实的孙茂坤。
孙茂坤夫妇开办工厂多年又生活节俭,银行里攒下了差不多有五千来万的积蓄,更别提还有馨泰小区那栋价值两、三千万的房子了,算得上是妥妥的富人。
于是欧玉红便央求哥嫂帮帮这个亲侄儿,又说嫂子反正是怀不上孩子的,你们的身家今后不给这唯一的侄子还能给谁,还说你们今后养老送终还是得靠这个侄子的,颇有些威胁的意思。
这句话当即就把爱妻心切的孙茂坤给惹毛了,一巴掌扇在了欧玉红的脸上并把她赶出了家门,直呼自己的身家财产今后全部都捐献给寺庙,一个子儿都不给她。
自此以后,欧玉红落下了个心病……
一个担心孙茂坤夫妇财产真的会被寺庙那些和尚白捡一大便宜的心病。
所以在何立主动联系她之后,欧玉红在鬼使神差之下竟真的下定决心要杀了孙茂坤夫妇,以防他们的财产会真的落入旁人之手。
当时欧玉红的丈夫孙茂平是一个镇子上的一把手,于是欧玉红便暗示了一家有意在那镇子上搞房地产开发的公司,意思就是如果你们想顺利在镇子上拿到地的话,最好懂事点。
那公司二话不说提了三百万现金塞给欧玉红,这也正是她支付给杀手二百四十万报酬的资金来源。
可令欧玉红感到意外的是,她没料到案发后警方以未结案为由,冻结了孙茂坤夫妇的全部财产,这就使得财产无法办理继承手续。
这一拖,就是三年,这眼睁睁瞅着巨额的财产无法继承,可把欧玉红给急坏了。
所以在他丈夫升任主管政法的副市长之后,欧玉红立即逼他丈夫向刑警队施压,限期破案。意思就是期限到了,无论这个案子侦破与否,都得告一段落。
而告一段落的意思,就是将孙茂坤夫妇的财产解冻,好让他丈夫顺利的继承他哥哥的遗产。
听到这里,陆鱼塘苦笑着摇了摇头:“原来这女人对自己丈夫亲哥嫂下手的原因,就是为了钱财,说白了就是谋财害命。呵呵,没想到一个如此完美的犯罪现场后头竟然是一个如此简单的犯罪动机,这还真让我有些意外。”
“还有让你意外的地方。”左铃突然开了口。
“啥?”
“我们领导要见你。”
“谁?葛强?”
“不。”左铃拿下了扣在脸上的警帽,扭头望向他,“是金州市警察总局副局长、市刑警大队队长,许泽平。”
“别闹!我不去!”说着陆鱼塘就要下车。
陈浩连忙死死的拉住了他:“大哥,别啊!!领导说了,不把你请过去就不给我们嘉奖!!你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