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真不是我。”
黄氏掩面哭泣。
苏东生三人沉默不语。
许久之后,苏东生才出声:“娘,你丢了多少棺材本,我补上就是。”
深更半夜的,他实在不想在这虚耗着。
老娘的棺材本能有多少?撑死了也不过百八十两,他不差这点银钱。
“你补什么?银钱又不是我偷的。”
黄氏猛的抬头瞪向相公。
相公补上银钱,那偷银钱一事便烙在她身上了,一辈子都得在公婆面前抬不起头来。
“爹,明日让二哥去接二嫂回来一问便知。”
“若真是二嫂拿的,我给的银钱全当孝顺爹娘了。”
“不论是谁,爹娘都莫要把此事宣扬出去,我和凌兴还要科举呢,家里几个侄子也该成亲了。”
苏东生自顾自的说着,丝毫不理会一旁的媳妇。
“好。”
“你四弟还在时,每每行商回来都会塞给我百两银票。”
“家中你大哥每月也有二两银子交给我。”
“扣去这些年一大家子的花销,家里还有两千四百五十两。”
方婆子面无表情的开口。
每次老四给她银钱时,她都不许老四往外说,因而都家里不知晓老四到底给了多少银钱。
其实老四给的远比她说的多,只是那银钱她偷偷的给娘家了。
家里现在也没这么多银钱,是她多说了八百两。
方婆子说话之时一直盯着老三媳妇的神色。
若是老三媳妇直接否认银钱数,那必然是老三媳妇拿的。
黄氏心底倒是不惊讶婆婆有那么多的银钱,毕竟,当初四弟还在时,也常常给相公银票。
“淑芳。”
“去拿两千五百两。”
苏东生朝着媳妇摆手,满脸毫不在意的神情。
不过就是两千五百两,他有的是银票。
黄氏心中不愿,指不定就是婆婆贼喊捉贼诬陷她,变相和三房要银钱。
“去啊。”
腿伤隐隐作痛,苏东生只想躺床榻上歇息。
苏老汉望了一眼老三媳妇的背影,又看一眼老婆子。
老婆子实在高明。
如此,既知晓了不是老三媳妇偷的银钱,还白得了八百两银子。
届时,待他们把自己的银钱找回来,那他们可就有三千...不,四千多两银钱了。
这般想着,苏老汉心中一片火热,当接过老三媳妇手里的银钱时,更是激动的手抖。
主屋窗口下,一个身影蹑手蹑脚的跑回自己厢房。
她不知自己走后,身后的阴暗处也轻手轻脚的走出一人。
“福生...福生...醒醒。”
王氏心里怦怦直跳,直推着自家男人。
“呼...”
“呼...”王氏低声唤了许久,房间内还是福生震耳欲聋的呼噜声。
随即,心一狠,一手捂住男人的嘴巴,一手用力的拧了下腰身。
“嗷...”
苏福生惊跳的坐直身子,王氏险些一个不慎掉下床榻。
“嘘...嘘...福生...”
王氏伸出手,手指抵在自家男人的嘴唇。
“做甚?”
近在咫尺...一个肥头大耳面庞,苏福生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嫌弃厌恶。
偏头望了一眼屋外乌漆嘛黑的,心里更气了。
他可不像婆娘整日里在家好吃懒做,他还得早起进城杀猪呢。
苏福生躺回床榻,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每日杀的猪都比婆娘清秀。
“还睡呢?你晓得方才老三给爹多少银钱?”
王氏伸手拍了自家男人的屁股,见他没反应又道:“两千五百两。”
“我亲眼看到三妯娌回房拿了银钱递到公爹手上的。”
自家男人睡得早,她也睡得早,若不是起来上茅房,听到主屋嘀嘀咕咕的声音传来,想到下午婆婆突然大喊大叫这才在窗口下偷听。
没想到啊,老三手里竟有那么多银票。
“多少?”
苏福生猛的翻身,没有半点睡意了。
他这杀一辈子猪也挣不到两千五百两啊。
“两千五百两。”
王氏凑上前,低声重复。
“他哪儿来的那么多银钱?”苏福生往后挪了一屁股,神情疑惑。
“我怎么知晓?”
王氏没注意到男人的动作。
她上完茅房刚蹲下偷听,老三媳妇就出来了,很快又回了主屋,亲耳看到老三说的‘两千五百两’。
“那明日便让爹娘去镇上买个院子。”
苏福生满脸欣喜,如此,他就不用那么早起来赶路了。
不,家里有那么多银钱,他还起早杀猪做甚?
两千五百两够他们一大家子花一辈子了。
那他就是苏家的大老爷了。
苏福生这会儿脑海里突然闪过四弟的身影。
四弟做营生挣了许多银钱,他是知晓的,原以为他们举家都能搬进城里,他们也可以住大宅子,有奴仆伺候。
没想到啊,老四就给他买了个猪肉铺子打发了。
家里的爹娘也不接去城里,气的他许久不搭理老四。
老四家里突然失火,也就阿音那丫头恰巧被老娘接回来,不若,四房一家子都得被烧死。
得知老四被烧死时,他心里有一瞬间的快意,该,富贵了就不顾亲兄弟。
四房还活着的阿音又是个灾星,家里没一个人对她有好脸色,谁心里有气不顺的时候就狠狠的抽打她。
真不怪他们心狠,只有抽打灾星才能赶走厄运。
“好,好。”
王氏神情激动的褪下衣裳,躺在床榻上幻想日后穿金戴银的日子。
......
次日。
“爹娘,待我腿伤好了再回来一趟。”
苏东生在媳妇的搀扶之下上马车。
因着被冤枉偷拿银钱,白白送出去两千五百两银子,黄氏眼下乌青,表面功夫都不愿做了,直接转身上了马车。
王氏笑意一僵,她还想奉承巴结几句呢。
“好,好。”
苏老汉笑眯眯的,半点不介意老三媳妇的无礼。
马车消失在视线里,人群里的阿二转身回去禀报。
“小姐,苏秀才上马车了。”
“好。”
苏音眸子一亮,快步回房。
......
“我怎么想都觉得昨日之事是你娘故意陷害我。”
刚出桃花村,黄氏便忍不住嘀咕。
“好了,反正过段时日我们就进京赶考,待我中了举人外放做官,再回来就是丁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