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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见到本王就这么不...

得到老皇帝的允准,钟宴笙忙不迭逃出了书房。

他在屋里耽搁了一下,离开养心殿的时候,外头居然还有人。

大臣们和几位王爷自然是很有眼力见地退下了,留下来的,是惯来不怎么受管束的萧弄。

确切说,是被几个御史在怒斥的萧弄。

常有言官集结着,有机会就跑来养心殿跪着,求陛下严惩目无法度的定王,但老皇帝对待萧弄的态度,向来是宽宏大度、袒护倍加的,从来不见。

御史们这回过来,虽然没见着陛下,但是见到了萧弄,一个个情绪都十分激动。

萧弄懒洋洋地抱着手,靠着宫殿大门,饶有兴致地听着:“换新词儿了啊?还有什么,说来听听。”

几个御史被他那副浑不在意的流氓样儿气得半死:“你——狼子野心!”

萧弄长长地“哦”了声:“重复了。”

“目中无人!嚣张放肆!”

“没新意了啊。”余光晃出熟悉的影子,萧弄这才直起身,随意摆摆手,“回去再想点新词儿,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

钟宴笙顿下脚步,默默听他们斥这斥那,不解地拧起眉头。

要不是哥哥带兵收复辽东,平定漠北,又守在边关多年,哪来大雍这么多年的安定,这些人也不想想他们怎么能悠哉哉地在京城待着,不知感恩也就算了,还在这里骂人?

萧弄那态度,跟看一群耍猴戏的也差不多了。

御史们快气疯了。

哪怕是皇帝陛下,也会因言生畏,对言官一向以安抚为上,偏偏这个定王殿下,大概是名声已经够可怕够差了,像是事多不压身,已经无所谓了。

这群御史多半都是年轻气盛的,热血昂扬,给一个老御史带着,纷纷就要跳起来,准备实施一番以头抢地、以死劝谏之术。

老御史第一个跳起来,恰好钟宴笙气鼓鼓地走过来了,他的目光一转,就看到了钟宴笙。

霎时之间,老御史怔了一怔。

冯吉看这边的闹剧看得眼皮狂跳,见定王殿下抱着手看过来了,后背一激灵,只想赶紧带着钟宴笙离开养心殿,回明晖殿休息去,连忙清清嗓子:“诸位大人,劳烦让一让,十一殿下身子不适,要回去歇着了。”

听到“十一殿下”,气得脸红耳赤的御史们也都凝起眉,想起这两日的传闻,暗自打量起面前华服秀美的少年。

当年因为先太子之事,整个京城混乱了好些日子,京城封锁了几月,不仅东宫被血洗,连朝中也被清洗了一番,与太子有过关联的,除了出事前早早撇清关系的淮安侯府外,几乎都没落着好下场。

那段时日,不仅百姓惶惶不安,连百官也时刻恐惧着,每日都会有几个眼熟的同僚,消失在朝堂上。

整个京城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

在那般境况下,自然没人会去关注后宫里一位后妃诞下的小皇子。

陛下寻回十一皇子的消息传出去后,为数不多活过了那场风雨的老臣们隐隐记起,那年好像是有位小皇子诞下了。

只是没听说过那个小皇子的情况,后来才得知,似乎是夭折了,怎么夭折的,也不清楚,只知小皇子的母妃因丧子之痛,大受打击,有些疯癫了。

没想到那个据说夭折的十一皇子,是被先太子的残党掳走了,还阴差阳错被淮安侯府抱回去当世子养着。

真世子一回来,这位假世子就成了个笑话,受到各个世家子弟讥嘲,但大伙儿还没笑几天,钟宴笙居然摇身一变,成了丢失的十一皇子。

这身世曲折得堪比戏文,如今京中正津津乐道着。

年轻的御史们都在偷偷观察钟宴笙的相貌,只有那个老御史瞳孔缩了缩,停顿片刻,收回视线,冷哼一声道:“定王殿下,当心多行不义必自毙。”

萧弄随意道:“那本王诚心祝这句话早日实现。”

老御史又看了眼钟宴笙,一挥袖,瞪了眼身后那群在看钟宴笙的年轻御史:“回都察院。”

人三三两两地散了,这群人一向逮住人咬着就不依不饶的,今天走得如此轻易,萧弄眉梢挑了挑,半眯起眼,察觉到了异样。

但注意力很快被身边的人又引走。

两日没有闻到过的兰香软软拂过鼻尖,馥郁而朦胧,勾着他的视线垂了下来。

小孩儿闷着脸,不大高兴的样子。

钟宴笙不知道自己是为被萧弄写小纸条骂“笨”不高兴,还是因为看到那些御史骂萧弄不高兴,抑或是因为老皇帝——也许都有,只是他没有那么厉害地分辨情绪地能力,一时弄不清到底是哪个缘由在作祟。

他站在宫门门槛内,与站在门槛外的萧弄安静相处了几瞬。

冯吉开始冒汗了。

小殿下尚是淮安侯府的世子时,好像得罪过定王,之前还被定王抓去王府折磨过?

这这这……这可怎么办?干爹没教过。

熟悉的深蓝色眼眸笼罩着自己,钟

宴笙一声哥哥差点叫出来了,瞅到附近巡逻的侍卫和轮岗的锦衣卫,又委屈地把话憋了回去。

方才在书房里被德王凶,他都没这么委屈,吸了吸鼻子,眼眶红红的,眸子里氤氲起了一片雾气。

冯吉更急了。

天哪!

定王殿下的眼神太凶狠了,把小殿下都要吓哭了!

他捏着嗓子,想起干爹叮嘱他照顾好小殿下,颤巍巍地想要开口,就看到萧弄一皱眉。

冯吉的话吓得哽在了喉头。

这、这煞神怎么突然皱眉?他、他不会敢在宫里打小殿下吧?

不不,听说这位都敢当着宫里所有人的面揍德王殿下,他可能还真敢。

冯吉腿一软,刚认识钟宴笙两天,还没那个誓死护主的忠心呢,悄么么想退几步,就看到小殿下突然垂下脑袋,跨过门槛走了过去。

却没能越过萧弄。

手腕上一紧,他被萧弄攥住了。

当着来往的侍卫的面,萧弄垂着眸光,拧眉看着钟宴笙,外人看着他的表情大概觉得他这副神色可怕不耐。

钟宴笙心口却猛地一跳,慌乱地望着他,使劲抽了抽手。

老皇帝的人都在边上看着呢!

手腕细瘦得跟什么似的,单手就可以完全圈住。

萧弄握着他的手腕,心里愈发不爽。

不会养就不会还给他么。

他都不用使劲,就能轻松箍着钟宴笙,细细看他雾蒙蒙的眼,仿佛下一刻眼泪就要挂到眼睫上,要哭不哭的,鼻尖都红了,漂亮易碎的样子,惹人怜爱。

他的喉结滚了滚,若不是还有许多事没有弄清,又毒深入骨,这一刻他几乎不管不顾地想把钟宴笙带回去,锁起来,再也不会叫旁人有机可乘,将他带离。

“哭什么。”

片刻,萧弄才开了口,嗓音不高,不刻意伪装时,声线郁丽而冷感,落入耳中冷冰冰的:“见到本王就这么不高兴?”

没有人觉得萧弄的话里有一丝善意,周围的侍卫和巡逻的锦衣卫视线如有若无瞟着这边,却没有人出来阻止萧弄的“恶行”。

萧弄穿着亲王的蟒袍,宽袍大袖,袖口垂下来时,遮挡着他和钟宴笙的手。

他一边说话时,圈在钟宴笙腕子上的手却在细细地摩挲,大庭广众之下,被一群人盯着,甚至冯吉就站在自己背后,钟宴笙又慌又羞,耳朵惹上一抹红,生怕被人发现,抿了抿唇,努力挤出两个字:“松手。”

他极力维持着语气的镇静,这两个字挤出口,显得硬邦邦的,语气也不算好。

冯吉心惊胆战。

完了完了,看来这两位的关系是真的很差,他是不是应当马上折回书房,请陛下或者干爹过来救场?

他脑子里刚冒出这个念头,就被萧弄察觉到了似的冷冷瞥了一眼,霎时寒彻骨髓,僵成一片,不敢动弹了。

萧弄缓缓摸索着那片生嫩的肌肤,那双充满异域风情的蓝色狭长眸子微微眯起来,低下头更靠近了点钟宴笙:“本王就是不放呢?”

钟宴笙:“……”

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逗他!

哥哥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啊?

不过看这个样子,至少哥哥没有厌恶他吧?

钟宴笙的心一会儿踏实落地,一会儿又高高悬起的,忍不住往养心殿内瞟,生怕老皇帝会突然出现,小声道:“你、你快放开我,一会儿陛下出来看到……”

“陛下看到又如何。”萧弄盯着他眼下的青黑,“昨晚睡得不好?”

手腕那一圈都要被萧弄带着点薄茧的手指磨红了。

又一队锦衣卫路过,钟宴笙心跳快得快昏过去了,撇开脑袋,不敢看萧弄的眼睛:“睡得很好。”

“本王府里有个大夫。”萧弄的手指停下摩挲的动作,圈着他的手,感受着那片薄薄的肌肤下跳得厉害的脉搏,慢慢道,“他擅长用药材制安魂香,配好的药材装在香囊中,放在枕边可助眠,小殿下需要的话,本王叫他给你做一个。”

原来那个香囊是这个作用吗?

香囊不可能说变就变出来,哥哥是昨晚就准备好的香囊吗?

钟宴笙的心忽上忽下的,抖得厉害的长睫毛轻眨了两下:“……不必了,多谢定王殿下。”

嗅了会儿幽幽的兰香,心口的火气也散去了点,萧弄淡着脸色收回手,语气不咸不淡的:“小殿下在宫中也要保重身体,可别叫本王担心了。”

落在周围其他人耳朵里,跟阴阳怪气似的。

而可怜的十一殿下气得脸都红了,话也说不出来,垂下头一声不吭的。

冯吉感觉小殿下可怜极了,待到萧弄终于抬步走了,才吐出一口气,连忙想过来扶钟宴笙:“小殿下,没事吧?哎哟……您的手腕都红了!”

钟宴笙皮肤白,细腻生嫩的,容易留痕迹。

萧弄没怎么用力,只是略微卡着摩挲了会儿,就留下印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