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花神计算的又是什么呢?花神是从赤王的计划中,算到了属于凡人的星火一般的希望。
赤王所追求的不过皆是捕风,但在诸魔神的墓石之上,人将成为众神之神。 无忧梦乡的妄想必然会破灭,但在谎言破灭的废墟上,人将成为众王之王。
也就是说,花神是将自己的死,看成是开启民智的钥匙,将赤王对天理的反叛,看成是「人之时代」的导火索。
她想通过赤王的愚行,让人类意识到,神并非是万能的,神也会犯下愚行,人也只有脱离了对神的无脑崇拜,人的时代才能真正地崛起。
所以,与其说花神是为赤王而死,不如说她是为了人的可能性而死,她这么帮赤王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开启民智,是为了人之时代的到来。
接着花神就践行了她的诺言,她为赤王指引出了一条通往天空和深渊一切知识的密道。但她也为此付出了代价,她舍弃了自己的生命,以及曾经被花神守护的镇灵子民和绿洲乐土。
那天,判罚之钉落下,风暴骤起,黄沙漫天,绿洲的一切都被灾祸给吞噬了。
花神死后,赤王决心要在地上建造理想国,让一切悲伤从此消失;而大慈树王则决定散布草木与绿茵,让土地充满智识与幸福。
并且,大慈树王对赤王的理念保持质疑,甚至是反对,认为后者的做法只会让须弥陷入巨大的灾难。
然而,赤王仍旧一意孤行。
与赤王决裂后,树王将花神托付于自己的灵光塑成神鸟“西摩格”,赋予了她看护两个世界的职责,守望着新生与死亡的边界。
大慈树王唤出觉王树。觉王树长出石榴,石榴的种子落在土里,长大,生出森林的精灵——兰那罗。
最初的兰那罗名为“兰穆护昆达”,与大慈树王一起在大地深处造出了唤雨的机关“法留纳神机”,在沙漠中造出大片森林,并收留了许多从沙漠中来的流民。
后来“虎”从森林中诞生了,虎的斑纹千变万化,与树木的路径一致,于是虎成为了森林的王者“森林王”,名唤“毗伽罗”。
得到祝福的森林王负责管辖仰赖森林的飞鸟与走兽。
历代的森林王都有自己的宫殿。每位森林王继任后,森林就会依照他的形象与梦发生改变。
森林王在最初的莎兰树下祝福人类,与大慈树王约定,将森林与他们分享,又命令林中鸟兽皆不得加害他们。
并且和他们一起守护森林、守护人类、守护法留纳神机。
后来,树王教会了人们锻造黑铁的奥秘。
就这样,天真的凡人学会了使用火与利刃的知识。
树王为之欢欣,纵使火与金属会伤害她,但亦会使凡人强大。
此外,树王也修建阻挡风沙的防沙壁。
为了感谢树王的恩赐,在最初的贤者指导下,雨林的先民曾将枯木雕成神符,以供奉纪念绿草与高木的主人。
神符仿照林间清露的形状雕成,象征着智慧的涓滴在凡人的心智中渗流。
另一边。
见花神陨落,镇灵们恸哭,失去了女主人的她们游荡在须弥各处。赤王就将她们从沙漠银色的夜风与流沙中、从海洋难测的旋纹中、从雨林泉流的叮咚声中攫出,收入到了玄银的魔瓶中。
之后,赤王为了追寻往日乐土,又在天钉坠落的地方,兴建起了永恒绿洲,之所以建在此处,是因为判罚之钉能在地下深处维持住此处的永恒静止状态,并且保留住花神最后的精魄。
为了让镇灵们效忠,赤王还谎称花神未死,只是沉眠在了永恒绿洲。
于是,等待女主人花神醒来的镇灵们,就向赤王献出了真名,这是镇灵与主人缔结契约的方式,掌握了镇灵真名的主人,可以随意驱使她们。
接着赤王就驱使她们兴建了圆形的宏大剧场“月女城”,这是一座献给镇灵们的城市,是赤王封赐给花神遗民们的乐土。
期间,赤王将大镇灵菲莉吉丝提拔为永恒绿洲的总督,这是为了表彰她过往的功绩。
她曾为了守护女主人花神长眠的陵寝,以镇灵之力维持了沙漠中的泉流不息,沙漠中因此有了很多块绿地,这为沙漠中的流民们提供了庇护。
作为报答,镇灵们同意给赤王兴建巨大的地下迷宫,赤王就是在此处研究的禁忌知识。
但在正式闭关研究漆黑知识以前,赤王还做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大事,赤王找到了草之龙阿佩普,想与其做个交易,赤王已经获得了深渊知识,而深渊知识正是阿佩普对抗天理所需要的。
最终他们达成共识,阿佩普允许赤王在自己的领地建立强盛的王国,但在赤王死后,他所获得的一切知识都要归阿佩普所有。
虽然阿佩普只是被赤王利用,但因为这场交易阿佩普与
赤王成为盟友,阿佩普被赤王列为“七贤”之一。
第二件大事,是践行花神遗愿,试着去相信人类的可能性。于是他就是派镇灵利露帕尔为使者,前去和凡人王签订秘约。
秘约的内容是:赤王要在凡人中挑选出人之王,替赤王代管沙漠。并且只有内心未被磨砺成铁石者,未被虚假的蜃境腐蚀者,才有资格成为一方藩王。就如同先知统治羊群般迷惘的民众那样。
于是,镇灵利露帕尔就带着这份使命出发了,在赤王慈悲又严厉的目光之下,她最终挑中了牧羊人奥尔码兹,还同他相爱了,相爱之际,她还给那位牧羊人打了个预防针。
“我将为你留下百世的祝福,但其代价是复仇的利刃、鲜红的酒浆。因为我们镇灵的爱总是有点疯批的,我们热烈的爱永远伴随着贪婪的索求,又终结于自以为公正的残酷报复。”
“总而言之,我们的爱不是好相与的,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但缠绵之际,奥尔码兹又哪有空去顾及那太过遥远的来自未来的警告,虽然他最终会因为轻视这份预言而尝尽苦果。
很多年后,在镇灵的帮扶之下,年轻勇猛的牧羊人奥尔码兹战胜了各大藩王。
他加冕为王,定都居尔城,他奉赤王为大宗主,兴建宫阙和殿堂朝拜。
自此,诸多绿洲联结成了一体,沙漠里散碎的部族、短命的诸国都臣服于奥尔码兹一人。
就这样,在利露帕尔的引导下,凡人的城邦就围绕着永恒绿洲建成了。
而此时的菲莉吉丝出于对花神的忠诚,以及对这个新生国度的怜悯,决定牺牲自己。
她不顾赤王的挽留,将自己优美的形体囚禁在了冰冷的构装机械之中,她还在赤王的协助下,在地下搭建了复杂的输水管道网络,这样她就能凭借自身能力,引导地下水来灌溉凡人的土地,她想以此种方式,永久守护凡人的国度。
然而好景不长,曾经贫苦的牧羊人,在尝到权利的甜头后,毫不意外地膨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