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涧,这名字挺美的。”灵娇看着一旁的石刻,抬眼再一看,这快入秋的天整个山谷却开满了桃花。
“你说这九珍花楼会和血刀门有关吗?我在血刀门之时可从未听过。”
贺玄刚想开口,突然听得一声熟悉的声音,“贺少谷主,还真巧啊。”
是邱泽南,他挥着折扇,一身米色衣衫,身旁只有两个侍从,却不见洛锦之。
贺玄无心跟他打招呼,带着灵娇往飞花涧深处去,邱泽南快走了几步拦下了他,“贺少谷主别这么着急嘛,飞花涧里藏花楼,公子遍寻桃花腰,没有个熟人带路,这九珍花楼的入口可不好找啊。”
“这游山玩水的事,果然还是邱少主最懂啊。”灵娇突然出声道,娇媚的声音,柔软的身段,靓丽的黑发和桃花眼眸,对极了邱泽南的胃口,邱泽南一下眼睛都直了。
“没想到贺少谷主身边有此等小美人啊。”
灵娇冷哼一声,手也渐渐攥了拳,贺玄轻声道:“他并非好色之徒,只是逞口舌之快,别伤他。”灵娇微微点头,手上的劲也松了些。
“邱少主知如何入九珍花楼?”
美人与他说话,邱泽南却收起了之前的痞子样子,拿出了十足的公子气势,“九珍花楼以花茶名动四方,因有九种珍宝花茶,所以称九珍花楼,巧的是,家里祖母最爱其中一味玫瑰菩提,一来二去,我便熟悉这里了。”
贺玄轻笑一声,果然是公子哥,九珍花楼这地方,果然还是问这种公子哥最好不过。
“不过这买花茶何至于大少爷亲自来呢?”灵娇一向是心思细腻,发觉了一丝不对劲便问道。
邱泽南眼神一利,看向一旁的贺玄道:“贺少谷主,不如由我开道吧。”
贺玄微微颔首,两人也就跟在了邱泽南身后,灵娇伏在他耳边轻声道:“姓邱的小子刚才神色不对,肯定有什么事要不然他这大公子能自己来的?而且怎么不见洛锦之呢?”
贺玄眼眸微闪,喃喃出声,“今日,是我母亲的冥寿,他这会应该在程家渡。”灵娇闻言一噎,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程家渡宗祠外,洛锦之手执香潜心祭拜,因不是程家人,跪拜只能在宗祠外,香也不能插主坛上,洛锦之看着牌位上的金字有些出神,旁边一双玉手将他的香落入了主坛中他才回神。
“程大小姐…”洛锦之赶紧躬身行礼,此人正是何少卿母亲的亲姐姐——程如容。
“你唤悦儿为伯母,也可以那样唤我,我是那孩子的姨母,不必如此多礼。”程如容用红绢拭过程如悦的牌位,轻声细语的说着。
“是。”
程如容轻叹了一口气,欣慰的看着眼前的孩子,每年冥寿这孩子都会来给程如悦上香,若是赶上死祭,他会先去渊崖山祭拜何煜,虽然后半日才会赶来,但是六年间从未断过,这份心实在难得。
“当年我大哥强行要了二妹尸骨回程家渡,倒是让你多费了许多功夫。”两人并排走在水上栈道,看着因即将入秋而渐渐凋谢的荷花,难免徒增伤悲。
“程掌门也是兄妹情深。”
两人本安静谈话,突然一充满戾气的声音传来,“兄妹情深是其一,”两人循声望过去,那人将方才洛锦之给上的三根香又拔出扔在了洛锦之面前,“何家连累吾妹惨死,不配收容她尸骨是其二。”
说话之人正是程家渡掌门程和,他冷眼盯着洛锦之,浑身都散发着不欢迎他的气势,洛锦之暗自攥起了拳头,眼见气氛紧张,程如容挡在了洛锦之的身前冷声回道:“大哥这话,有失偏颇吧?何家侠情义胆,重情重义,与二妹更是情深义重,何来连累一说?”
“若不是他何煜惹了血刀门引来灭门之祸,二妹如何会惨死?!”程和一脚踩撵过那三节香,拂袖而去,程如容抿唇痛苦的合了合眼,转身又挤出一丝笑容。
“让你看了出兄妹口角,真是对不住,我再回去帮你上炷香吧。”
洛锦之微微摇头,看着那被碾碎的香随风而逝,“已尽了心意,便好了,我本就是外人,是想着…”
“是为了少卿,”程如容接着他话说道,洛锦之眼睫微颤,“那孩子,太可惜了。”程如容惋惜道。
程和的话虽然让人生厌,但有句话倒是点醒了洛锦之,何家当年是惹到了谁,才被买凶灭门,这何家灭门后得利之人,当属坐上新掌门位子的姚恕了,看来陪邱泽南走过一趟九珍花楼后,要去渊崖山一趟了。
“对了,我今日想着来找你,本还有一事的。”程如容出声打断了他的出神,说着拿出了一由丝绢包起来布包,层层丝绢打开,竟是一节人的指骨。
“二妹生前最喜九珍花楼的金雨桂花茶,我寻思在她生祭之前买些供给她,却在送过来的茶中发现了此物,听闻你和御查寮少主交好,便让他帮着查一查可好?”
洛锦之眉头紧皱,接过那绢布包,“伯母买的竟也有人之残骨。”
程如容惊讶了一下,“也?旁人买的也有?”
洛锦之
点了点头,凝重道:“只怕…这种事不过多时会冒出来更多,御查寮已经暗中追回了不少。”
程如容也知事态已不容缓,立刻着人帮洛锦之备下了车马。
合裕书院事后,邱泽南在检查送祖母的花茶之时从许多包花茶里要么找到人骨的碎片,要么就找到染血的衣服残片,他想着先来给程如悦祭冥寿便让邱泽南先行一步,也不知他那里如何了。
…
飞花涧内,这里虽然桃花繁纷但也有众多假山,邱泽南带着两人在里面弯弯绕绕的,停在了一处巨石前,扭过旁边几个小石头,没想到这巨石竟降下了一半,成了一道暗门,随之扑面而来的一阵恶臭,似是尸臭。
灵娇立刻出声道:“邱少主,不如还是让少谷主来吧。”
虽然邱泽南身边两个侍卫似是武功高强,但是难保邱泽南走前面会不会有事,贺玄便走在了前头。
没想到这九珍花楼说是楼,却是隐于地下的暗阁,这里面没什么光亮,贺玄只好点起了火折子。
“奇怪了,我之前来的时候都是灯火通明的,怎么现在…倒像是一个人都没了。”邱泽南在两个侍卫的保护下一步一挪的走着。
灵娇看他那胆小的样,嗤笑一声,“大少爷就这样还闯荡江湖呢,别人没怎么样呢给自己吓死了。”
“我那是喜欢游山玩水,我可不喜欢这武林打打杀杀的,要不是为了洛锦之我肯定不愿意趟这些浑水。”邱泽南畏缩在两个侍卫身后,嘴皮子上却是一点不想输灵娇。
灵娇眼眸微转,“哦?这么说你跟那个洛锦之应该是极好的关系吧?”
“那可是,我们两个志趣相投,自然是极好的朋友,”一提到洛锦之他脖子都扬起来老高,但话锋一转,邱泽南的声音又变得有些低沉,“但是,他那个比我关系还铁的朋友,现在尸骨无存,他苦苦寻找六年,人也不似从前爱笑。”
“有人。”贺玄说了一声,点起了一旁的蜡烛,“不过是死人。”
眼前所见,邱泽南捂住了嘴才不至于恶心出来,竟是半副骷髅挂在木桶上,另外半副泡在木桶的花瓣里面。
“这地方应该很大,你去看看有没有其他蜡烛给点上。”贺玄将蜡烛交给了灵娇,灵娇走了一圈将所有蜡烛一一点上,除了中心是一螺旋向下的阶梯,周围摆着十多个大木桶。
邱泽南缓了缓心神道:“其他几个似是没有异状。”
“那可未必。”贺玄冷声说着一掌震碎了其中一个木桶,拉着灵娇和邱泽南快退了几步,不至于让水溅到身上。
那里面竟是一整副的骷髅蜷缩桶底,贺玄皱眉道:“邱少主,这么大的事,还是直接让御查寮的人来吧。”
邱泽南吞了吞口水,慌张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