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晞点头道:“好啊,你讲吧。”
听着陈晞的话,李玉辰讲起了他的故事,从他有记忆起一直讲到盲女鲁媛媛,又从盲女鲁媛媛讲到他最终自杀。
简单来说就是在卖惨,而他也真的真的很惨。
人们对于那些身世悲惨的人,总是会报以同情与怜悯。
陈晞道:“说说你变成鬼以后的事情吧,你究竟杀了多少女人?”
李玉辰的面色微微一滞,但过了几秒还是讲起了他变成鬼之后的事情。
等他讲得差不多后,陈晞说:“你很惨,被你害死的那些无辜女人也很惨。”
“对,她们都很惨,甚至比我都还要惨数倍,我真不是人呀。”李玉辰满脸后悔道:“我错了,简直大错特错,我以前的思想实在太极端,太扭曲,完全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变态狂,记得被我最后害死的那个女孩叫冯璐瑶,她是多么好的一个女孩啊,什么事情都为我着想,每次出去约会她都抢着付钱,而我却非常残忍地害死她。”
可能是实在太过后悔,李玉辰的话讲到最后,眼眶里竟是直接涌出两行清泪,那似乎是悔不当初的泪水。
陈晞点头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知错了就好。”
“那个……那个你能饶了我这次吗?我已经知错了。”
“饶了你这次?”陈晞叹息道:“我无法饶了你。”
“为什么?”李玉辰着急地问。
“还记得那天在尚品大厦里发生的事情吧?就是你受到屈辱那件事。”
李玉辰眼中浮现疑惑,“当然记得,怎么了?”
陈晞淡淡道:“其实当时是我用威压和意念力强迫你跪下的,你要害的那个漂亮女人是我的……爱人,她腹中怀着的也是我的孩子。”
听着少年的话语,李玉辰整个人都有些懵,眼中也逐渐浮现出不敢置信之色。
“你……你和人类……”
他震惊的话语还没说完就被陈晞打断,“怎么,不行吗?”
“兄弟,她……她可是人,你是不是被她诱骗了,人和鬼是……”
李玉辰震惊且不敢置信的话语还没说完,就再次被陈晞冷冷打断,“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指指点点,也不需要你来随意揣摩,你只需知道她是我的人就可以!”
顿了顿,陈晞继续道:“如果那天我不在她家,如果她和普通人一样没有任何外力帮助,那她也会和先前被你残害的那些女人一样,被你活生生折磨致死,那怕她再怎么求饶你怕是都不会饶了她,现在你说你凭什么让我饶了你?”
听着陈晞的话,李玉辰的脸色变得格外难看,久久都没有开口。
现场就这样沉默几秒,陈晞又一次开口。
“其实我对你的杀心一直都不重,那天晚上在玫瑰酒吧,我就是想给你一个机会而已,没想到你不听劝告还一副很嚣张的样子,那我也只能送你上路了,你落到如今这步田地可以说是一点也不冤。”
李玉辰苦笑着点头,“是啊,我一点也不冤,害人竟是害到你老婆头上,那晚在玫瑰酒吧我也不知悔改,你杀我实在太正常不过,你如今不饶我我也能理解。”
“知道就好。”陈晞说。
现场再次安静下来,过去好一会,就着晚风吹过树梢的唰唰声,李玉辰苦涩道:“真的不能放我一次吗?只要你放过我,以后你就是我大哥,我对你唯命是从。”
见陈晞没开口,李玉辰又道:“我对你的那个爱人没造成任何实质伤害,你为什么就不能饶了我,我知道自己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认为所有女人都该死了。”
“你真知道自己错了?”陈晞突然问。
李玉辰好似是看到某种希望一般,止不住地点头道:“对对,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不。”陈晞摇头道:“你不知道自己错了,你只是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听到陈晞这话,李玉辰微微愣了一下。
很突兀的,他笑了出来,“你这话我以前听过,是不是一本小说里面的?”
“什么小说里的?我怎么不知道。”陈晞满脸认真。
“你刚刚那句话,我记得好像是一个叫陈平安的小说人物说过,印象深刻。”
“哦,那大概是巧合吧。”
“话说你真的不能放我一命吗?你若不放我一命,你和我聊这么多做什么?”
李玉辰的语气,不知从何时起已经带上一丝虚弱。
他真的快要死了,他始终都没放弃活着的希望。
陈晞说:“其实我是一个好鬼,不管你信不信,我和你聊这么多,就是希望你能安心上路,不留遗憾地上路。”
“这么说,你和我废话这么久,就是想送我一程?”
见陈晞沉默着没开口,李玉辰竖起大拇指道:“你真是个好鬼。”
“我看你快不行了,你还有什么遗愿吗?”陈晞问。
可能是知道陈晞不会饶过自己,李玉辰终于不再
伪装,不再虚与委蛇。
他脸上露出了一抹偏执与不甘,“所有女人都该死,那些靡卵虫浑身都散发着恶臭,真的好想杀死她们,将她们全都杀干净,杀得一个不留!!”
陈晞摇头说,李玉辰的这个遗愿,他怕是不能帮他完成了。
刚刚那句充满偏执与不甘的话语,好似耗费李玉辰的所有力气,让他整个人都虚弱地瘫在椅子上。
看得出来,他真的要不行了,好似下一秒就会断气。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当虚弱到极致的时候,李玉辰的意识好似都变得不清醒起来,他的傀儡身体也开始腐败。
意识不清醒之际,李玉辰嘴里嘟囔着他不能死,他真的不能死。
他说女人都是靡卵虫,他说他要是死了,谁帮他的那些兄弟们对抗那些只会吸血的靡卵虫。
他曾经说过,只要是男的,就都是他的兄弟。
他意识不清醒地呢喃着,说没有了他,他的那些兄弟们该怎么办。
他还说,他的广大兄弟们不能没有他,就像西方不能没有耶路撒冷。
他嘟囔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至彻底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