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她用麦麸洗了好几遍的猪肚猪肠子,从窖里吊了上来。
她又炒了个白菜粉条,用醋拌了野菜,弄了些蒜泥。
老四放羊回来,直奔厨房。
“娘做了什么好吃的,我隔着老远就闻到了,咱家里来贵客了吗?”
“上次那个张道长来了,他帮了我们的大忙,他真是娘的大贵人。”说着,宋春雪将一大盆肉递给他,“端到北屋去,洗手吃饭。”
老四端着用酱油和葱炒过的猪大骨,忍不住吞口水。
不多时,饭菜上齐了,江家母子跟道长围桌而坐。
“这么丰盛,让你们破费了。”张道长看着桌上的猪肚猪肠子,从腰间解下酒葫芦,“连这好东西都端上桌了,贫道感激不尽。”
宋春雪笑道,“道长别客气,随便吃。你为我家老大破了符咒,算是我们的大贵人,这些东西不成敬意,还请道长别嫌弃。”
道长夹了块排骨,“不嫌弃不嫌弃,你们太好客了,快点吃。”
老四跟三娃顾不上说话,抱着大骨头啃了一块又一块。
宋春雪很喜欢吃猪肚猪肠子,怕猪油太腻,就着米黄馍馍吃,喝着炝过的酸浆水,吃得无比尽兴。
张道长聊了很多奇闻趣事。
他们这才知道,张道长有正经的师承,但他云游四方,六年来也见过不少民间大师,学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东西。
若是他的师父在,肯定会骂他不学无术,毕竟民间的很多术士,没那么多规矩。
亦邪亦正,很难判定。
“等我回到山上,师父肯定不会要我了,所以我想攒点钱,自创门派。”说到这儿,张道长捋了捋山羊胡子。
“但是普天之下,赚钱的门道最难掌握,卦象显示,宋家嫂子是贫道的贵人,贫道绕了一圈又回来了。”
宋春雪劝他多喝点水,并未放在心上。
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可能是道长的贵人?
吃饱喝足后,三娃跟老四又追着道长聊了会趣事。
道长喝了些酒,被老四怂恿了一下,当众掏出几个豌豆来放在桌上。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道长对豌豆点点画画,随后两只豌豆跟活过来似的,跳来跳去的打架。
宋春雪瞪大眼睛,她也算是活得够久,听过不少稀奇古怪的事,也见过不好招惹的术士,但还从未亲眼见过这种把戏。
三娃跟老四也跟见了鬼似的,站起来凑到跟前看。
感叹连连。
“豌豆还能打架,他们真的在打架哎!”
“对啊,这个绿豌豆比白豌豆力气大点,一招一式更凶狠。老天爷啊,我真是开了眼了。”
老道长翘起二郎腿,眼神迷离。
被两个孩子夸赞一番,他来了兴致,盯着桌上的豌豆笑道,“把衣服脱了打。”
只见两个豌豆竟然真的褪去了外皮,顶着光秃秃圆鼓鼓的肚皮撞来撞去,互不相让。
宋春雪揉了揉眼睛,心下震惊不已,目不转睛的盯着两只豌豆。
最后,两只豌豆没了力气,打着打着不动了,裂成了两半。
老四跟三娃怂恿着还要再看,宋春雪收拾碗筷去厨房洗碗。
她觉得这个张道长有些邪门。
邪门的人,千万别招惹。
好好招待就是了,若是得罪这种人,随便一个小把戏,就能让你家破人亡。
这些不怕被师门赶出来的人,是没那么忌惮因果报应的。
她从前也听过,有人对上门化缘的人出言不逊,不出半月便接连出事,差点家破人亡的。
洗过碗,宋春雪看三娃跟老四认认真真听道长吹牛的样子,催促他们去睡觉。
道长跟两个孩子相聊甚欢,意犹未尽的去了西屋睡觉。
睡到半夜,宋春雪听到轻微的敲门声。
她猛然从炕上坐起来。
“谁?”
道长的声音响起,“是我,有笔横财在眼前,宋家嫂子要是不要?”
横财?
她是有命拿横财的人吗?
“扣扣扣。”
外面的人又轻轻的敲了敲,“把衣服穿好,带上铁锹,我在院外等着。”
道长的声音平静如水,丝毫没有之前的醉意熏熏。
犹豫片刻,宋春雪还是穿上衣服,轻手轻脚的拿了两把铁锹,将院门轻轻合上。
张道长正低头绑起袖子。
“道长要去哪发横财?”
宋春雪压低声音道,“为何要找上我,道长不会害我吧?”
“放心,本道长不是那等谋财害命之人,原本我没打算跟人分财的,但那墓里头有不少好东西,贫道一人拿不完,需要个人帮忙。”
说到这儿,张道长指了指前面的小路,“边走边说,别惊动了你家老大。”
宋春雪站在原地不动。
“大嫂子若是不信,本道
长一人去也可,只是那墓里的东西要白白便宜了旁人。”说着,道长独自转身。
挖坟掘墓?
横财?
宋春雪犹豫片刻,腿脚不受控制,跟在道长身后。
“这庄子上那么多人,道长为何选我?”
说话间,他们已经在夜色中,顺着陡峭的山路往上爬。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万一找个红了眼的,趁我不注意拍死我怎么办?本道长从不做赔本的买卖。”
“那道长为何觉得,我会答应?”宋春雪在夜色中有些紧张,不由自主的环顾四周。
“你不答应也无妨,本道长一个人挖了,剩下的留着下次挖。”
张道长仿佛看穿了她的担忧,“放心,本道长虽然贪图钱财,却从不见色起意,在贫道眼中,大嫂子只是个可怜人,是男是女没区别。”
“……”这话怎么这么不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