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您当初收我为徒就是看我天赋异禀?”
刘章语气中带着些许自满。
“不,老夫是想看看你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庞德公斜了刘章一眼,语气平淡……
刘章闻言叹了口气,无奈道。
“所以呢?您看出什么来了?”
庞德公微微一笑,看着刘章道。
“虽然史上没有记载过,但在老夫看来,命格不受天道所限之人,或是祸乱天下之妖,或是济世救民之圣……”
刘章挑了挑眉,问道。
“那么在您老眼中我是个啥?前者或是后者?”
庞德公闻言摇了摇头道。
“你啊,即是前者也是后者,即非前者也非后者,懂?”
刘章闻言沉思片刻,才缓缓开口道。
“师尊的意思是,我归于前后,要看最终的结局,若得善果则便为圣,若留恶果于世间便为妖……”
庞德公闻言点了点头,道。
“差不多吧,虽然细微之处略有不足,但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刘章默默的点了点头,随后再次抱拳道。
“弟子恭请师尊出山,不为别的,只为看管一下弟子这个非人、非妖、非圣之物!”
庞德公闻言轻笑着摇了摇头,道。
“老夫自有老夫的劫,众生亦有众生的劫,何须他人渡之,徒儿啊此事不必多说了……”
刘章闻言咧嘴一笑,道。
“天道承负啊,师尊说得在理,可您老别忘了,我可是您的弟子,弟子若是成了祸乱天下的妖,您这劫可就大了去了,包括我山民大哥在内,都要受到牵连,这可就真的是承负了……”
庞德公闻言瞬间就笑不出来了,眼神上下打量着刘章,目光中满是危险的味道。
然而刘章却不以为然的挥了挥手道。
“您老是想着现在就弄死徒儿?可别忘了,徒儿如今也算是造福了天下,曲辕犁、龙骨水车之类种种都是福泽后世之物,更何况现在魏公也是以徒儿为臂膀,您这杀念一开,同样是让后代承负,而且其报应之快,比之您避世不出犹有过之啊……”
庞德公犹豫了半晌,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长叹,指着刘章道。
“老夫当初怎么就收了你这顺杆子就爬的猴崽子当了弟子,当真是……”
刘章闻言脸一扭,嘟囔了一句。
“当时您老脑瓜子抽筋了呗,这事谁知道呢……”
庞德公闻言气得胡子都快飘起来了,怒视着刘章道。
“小猴崽子别猖狂,虽不能清理门户,但让你难受一些老夫还是做得到的,比如……”
庞德公的目光瞄向了刘章的某处,道。
“你这小色胚可是娶了不少姑娘,若是那玩意不能用了,想必……”
刘章心下微微一惊,随后正色道。
“师尊别闹,您看看史上祸乱朝纲的有多少阉宦,这玩意要是没了,人可就慢慢变态了啊……”
庞德公闻言愣了一下,随后饶有兴致的开口道。
“这其中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说来听听。”
刘章见状,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开口解释道。
“这里面的联系可就多了,不过既然师尊是修道的,咱们就从道家的层面来说,所谓天道承负,这东西都没了自然便是没了根,这负便是无从谈起了,试问一个无负之人,又岂会产生什么顾忌吗?”
庞德公闻言,捏着下颌上的胡须呢喃道。
“无负之人无顾忌,这没了顾忌便会肆无忌惮的由着天性乱来……嗯,这倒是有点歪理……”
刘章闻言摇了摇头道。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师尊,这人之道便在于一个奉字,若是失了这个奉,如何言及人道?”
庞德公斜了刘章一眼,笑骂道。
“《道德经》是你这么解的?老夫可不是如此教你的,尽是些曲解和歪理。”
刘章闻言,不屑的撇了撇嘴,道。
“道祖的文章是直指天道人心的本质,可这些先贤创造出这些知识的本意是什么?不正是让后人们通过对自身对自然的不断加深了解,通过克己修身来使自身与族群整体不断完善么?”
刘章看了看庞德公,语重心长的开口道。
“咱们道家的先贤披荆斩棘的出了一条路,作为后继者难道不该勇往直前,以天下为己任,以胸中所学教化万民吗?”
庞德公一时间被刘章怼了个哑口无言,你说刘章说得有问题吧,仔细挑挑还真不少,但真要去反驳的话……
他还真怕刘章随手就是一顶大帽子扣过来……
毕竟都是道家的人,祖师爷那一套无为之道,谁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所为无为,可以是无为而治,同样也可以是无所不为,这些个哲学问题,就看你怎么去理解和解释,只要辩
才到位,死人都能给你说成是活的……
不过庞德公也不是盏省油的灯,眼珠一转,庞德公便弯下了腰来,狠狠咳嗽了两声,道。
“渊明说的是啊,可惜师父这把老骨头实在是禁不起颠簸,这天下,还是留给你们这些年轻人去改变吧……咳咳……咳咳咳……”
刘章见状撇了撇嘴角,心道。
“刚才揍我咋没见你这么老态龙钟,这难不成还是道家神通?眨眼就是数年光荫消失了呗?不过没关系,咱们看看谁更狠呗……”
想到这里,刘章点了点头,道。
“师尊说得是啊,所谓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此乃天下至理,哪有弟子有事还要麻烦师父的?您说是吧……”
庞德公闻言,瞬间就不咳了,满脸欣慰的看着刘章道。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
然而还没等庞德公说点什么别的,刘章便摇头晃脑的继续开口道。
“当然了,还有句话我觉得说得同样有道理,正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所以师父您就尽情养老吧,山民兄我就带走了,有空回来看您啊……”
说着,刘章便要起身告辞。
庞德公却是直接愣住了,一把抓住刘章的袖子开口道。
“不是,你刚才那话谁说得?我咋没听过?”
刘章闻言嘿嘿一笑,心道。
“我能告诉你这话是几百年后才出现的吗?”
虽然这样想着,刘章嘴上却是说道。
“甭管谁说的,是不是这个道理嘛,您就说!”
庞德公闻言破口大骂道。
“屁的道理,一看就是你小子现编出来的!还想用儿孙绑架老夫,我看你小子这是又欠揍了啊!”
刘章闻言摇了摇头,道。
“您看您老这话说的,所谓天地君亲师,乃人生伦常,难不成您老还能拦着山民兄长报效国家不成?不过您老掂量着,若是我这船翻了,山民兄怕是也难善了,毕竟我刘家与庞家之间那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呐……”
庞德公闻言眼珠一瞪,怒道。
“屁!那是儒家的玩意,老夫我才不认!”
刘章噗嗤一笑,伸出手指敲着桌案,不慌不忙的开口道。
“这事您跟我说没用,去跟魏公说,去跟天下百姓说……”
“呃……你这猴崽子……给老夫记着……”
“嘿嘿,记性不好,恕难从命……”
“嗯?你说什么?”
“啊……多谢师父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