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赫?”
“你怎么来了?”
皇后忽然开口,端庄的站起身。
詹霁月抬起头,金色的阳光洒在层层迭迭的树叶上,落下斑驳的影子,一双白色锦靴绣着金色的蟒纹踏在光下缓缓朝她们走来,极淡的风从面上吹过,僻静的小道里谪仙一般的男人弯下身躯,温声开口,“母后金安,听闻五皇弟身体大好,儿臣过来瞧瞧。”
下一刻,那双眼眸落在詹霁月的身上,唇边慢慢泛出笑意,似春风,沁人心脾,“詹大小姐近日可好?”
比起傅熠然强大的压迫感,眼前的男人似泉水,温和毫无刺激,无端的让人心安。
詹霁月向他行了一礼,恭敬道:“见过二殿下,臣女很好。”
“霁月很好,风儿也很好,若非你在太后面前美言,太医院恐怕都不愿用霁月的药方,如今药方有用,本宫要多谢你。”
皇后含着笑真心的道谢,詹霁月神色微顿,诧异的看向沈明赫。
她竟不知宫中还有这样的内情。
不过想想也是,五皇子乃陛下唯一嫡子,千金之体,中了毒岂能用她一个从不出名之人开的药方。
若是二皇子向太后美言,皇后得以用她的方子,那方才皇后口中为她作保的人难道是......
“本宫方才还说宫中难得见牡丹艳红之色,明赫身后倒同样长了一大片鲜红牡丹,瞧瞧,你们二人相见这御花园都要给面子。”
皇后的声音传来,打断了詹霁月的思绪。
她心情好,瞧见眼前二人心中顿时起了调戏的心思。
这说的,仿佛牛郎织女相会一般!
詹霁月微微蹙眉,敛了神情,轻声道:“御花园此番皆是为娘娘盛开艳色,臣女不敢当。”
“你啊,莫要学着宫里这些人说着奉承话,本宫待你永远和其他人不同。”
皇后认真的瞧着她,含着笑道:“风儿醒了该寻本宫了,御花园好看的花很多,秋日里也别有一番滋味,正逢宫中喜事成双,本宫准备十日后筹办赏花宴。霁月,你可定要过来!”
喜事成双?
詹霁月微愣,随即反应过来。
太后生辰——快到了!
“臣女遵旨。”
若是旁的,她或许会拒绝。
但太后生辰,她要来!
何况......
若没记错,前世皇后也举办了一场赏花宴,那时......江南水灾突发,沈淮序奉命抗灾,拿下了头等功!
这是沈淮序得民心在朝堂站稳脚跟的第一个关键点!
并且,那日陛下钦点科举前三甲,沈淮序在抗灾时的作用根本不大,真正有用的幕僚是......
詹霁月忽然露出一抹笑。
这不是——将沈淮序拽到污泥里的绝佳时机吗?
刚解决江姨娘,又逢这样的好事,上天助她!
而且!
詹霁月眉尖上挑,望向面前的二皇子。
今生她准备辅佐的明君,就在眼前!
“二殿下,可有时间一叙?”
詹霁月缓声开口,清冷的声音带着轻灵的意味,身上的碧色罗纱裙溢出清透的微光,似冷又似澄澈,漆黑的瞳孔倒映着满园春色,鲜艳的红唇扬起一抹弧度,竟是藏着隐隐的杀气。
沈明赫温润的笑了笑,“自然。”
皇后带着人离开,留下芍药陪同詹霁月身侧,走到拐角,皇后忽然停下脚步。
“娘娘这是怎么了?”
皇后目光望着并肩而行的两个人,轻声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明赫似乎对霁月与旁人不同。”
“二皇子命格奇特,自小就被天师府的人带去细心教导,通身都是神明的气质,性情虽温和却淡漠,对女子惯来疏远,对霁月小姐或许是五殿下的缘故,存了一分谢意,这才有些不同吧。”
嬷嬷顺着皇后的目光看过去,毫不犹豫的开口。
“可是,本宫怎么觉得似乎与我们无关。”
皇后好奇的瞧着沈明赫替她遮挡阳光的动作,面上露出意味深长。
嬷嬷顿时大惊,“娘娘不会打算撮合......霁月小姐人虽好,也有医术,但是她相貌不比其妹,这样的姿容恐怕不足以入二皇子的眼。”
詹霁月很瘦,常年吃的不好也没多少灵气,她又不好装饰,整体看下来与婀娜多姿毫无关系。
可是......
“她娘可是整个江南万里挑一的美人,何况与她相处总会下意识忽略她的容貌,通身的气派比我这个皇后有过之而无不及,她的气质,无人能挡,只是看谁能有这双慧眼。”
皇后比对着詹霁月的脸,忽然伸手,挡住了头顶的阳光。
“何况,谁说定安侯府嫡女当真样貌丑陋?她若仔细养着,细心呵护,等她长开,恐怕无人能比之锋芒!”
御花园阴暗的亭子下,詹霁月跟着沈明赫停了下来,枯瘦的脸颊蒙上一层阴影,身上的纱裙微微浮动,隐约间竟似画中仙女。
“这恍惚一眼,足以倾
倒众生!”
皇后忽然有了乐趣,朝嬷嬷眨了眨眼,“给她十日,嬷嬷你猜她会不会成为赏花宴最大的惊喜?”
唇角缓缓绽开,皇后唤来洪公公,低声吩咐下去,远远瞧着詹霁月和沈明赫相聊甚欢的模样,摇了摇手里的扇子,盈盈一笑,转身回了坤宁宫。
与此同时,沈明赫听到詹霁月提到江南,神色露出向往,“听母妃说那里十分富饶,鱼米之乡,百姓安居乐业,不必为生计奔波,是个十足的仙境。”
“你外祖便是那里最大的富商,你提起江南,可是想去见见你外祖?”
詹霁月愣神,眼眸垂了下去。
外祖......
她早已连外祖长什么样子都忘记了!
小的时候外祖还经常命人接她去江南,但祖父病逝娘去清修弟弟被送去后,外祖就不再见她。
每年也只有几封问安的信和贵重的药材送来府里,或许察觉到府中她生存艰难无论送多少东西来也落不到她的手里,所以很快外祖什么也没送过来。
前世直到她大婚,三十台嫁妆浩浩荡荡从江南一路送到怀王府,外祖站在京城外,距离她只有一墙之隔,遥遥的喝了一杯喜酒,却也没有见她。
或许,外祖是为娘和弟弟抱不平吧。
是她,太伤了他们的心!
“若有机会,我的确想去江南见见外祖。”
三十台嫁妆,那是外祖一半的身家,可她这个不孝女,害了定安侯府也害了外祖,前世也不知自己死后,外祖如何了!
沈明赫见她情绪不佳,巧妙地换了话题,温润的朝她开口。
“听闻素姨昨日回府,皇祖母高兴坏了,说是生辰要好好和素姨谈谈心,晚些时候我替皇祖母拜访素姨,备了一些城西的栗子糕,不知詹大小姐是否还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