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也原本想说的话忘记了，刚刚想要暖起来的态度又冷下来，从旁边抽了张纸巾，“律所这样的场所，顾律师带着这种东西到处走动，有伤风化。”
顾时晏还在气头上，接过纸巾，二话不说就要往自己脸上抹。
纸巾快要触碰到侧脸的电光火石之间，顾时晏停住了，偏头死盯着林清也，半晌把林清也盯得发毛了，才轻笑两声，“林清也，你是不是吃醋了？”
他反而不急着把那个唇印擦掉了，招摇地在林清也面前晃悠，像只开了屏的孔雀。
林清也猝然一惊，慌忙掉转目光，冷了声音，“顾律师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情，就回去工作吧。”
“工作？什么工作？”顾时晏连语调都是上扬的，“我今天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那你……”
顾时晏邪气地挑了挑眉，“怎么了？你刚刚在偷听我和沈挽意说话？”
“……”
林清也略显狼狈地低下头。
两只手血色尽褪，惨白惨白的。
顾时晏没再多说什么，似乎也意识到了两人之间的关系，这番话似乎有些不合时宜。
两人都沉默下来。
现在是晚上十点多，外面灯红酒绿，偌大的律所里却已经没了多少人。
顾时晏拿起林清也手边的企业名单，“拿上你的电脑，跟我过来。”
“你……”
名单走了，林清也不得不跟着名单去了顾时晏的办公室。
顾时晏的办公室外墙采用的是最新的变光玻璃，只要顾时晏按下遥控器，原本透明的玻璃就会被一层暖黄色的光雾蒙上，里外谁都看不见谁。
非常具有隐蔽性，只不过顾时晏基本上没怎么用过这个功能。
顾时晏办理的案件的卷宗都在办公室里，顾时晏不放心任何人进来，所以和客户的见面都在会议室。
办公室是他的私人空间，但平时日常办公也不用背着人。
这算是这个功能第一次启动。
“你怎么……”
林清也最后一眼看见了律所留下加班的同事，看到自己跟着顾时晏进了办公室不说，顾时晏下一秒就开了屏蔽，满脸惊愕。
不知道明天律所里又要有什么风言风语。
“不然呢？”顾时晏坐回自己的办公椅，随手指了林清也坐在他对面，“你想让整个律所的人都看到你和我共处一室？”
林清也无言以对。
顾时晏从那迭名单的最下面抽出几张来，放在自己手边，剩下的还给了林清也。
“你这是干什么？”
“后面这些我来查，”顾时晏看也没看她，但金丝眼镜倒映出了他面前的电脑屏幕，“前面这些你自己查。”
“不用……”
“查完了赶紧回去，”顾时晏冷冷的，“我不希望我手下的实习律师第二天困得像只晕头鸭子。”
顾时晏工作起来是很好看的。
哪怕这份工作只是枯燥的输入输出。
那修长的五指在键盘上翻飞，咔哒咔哒的白噪音让人心都安定下来。
林清也没再拒绝。
静谧的办公室里，只能听见两个人的电脑键盘和鼠标滑动发出的机械声。
多了一个人，效率自然高了一倍。
到了半夜十二点的时候，两人先后完成了所有信息的采集。
林清也把李复给她的那只U盘从自己的电脑上拔下来，递给顾时晏，“今晚多谢你，把这些东西都放在这里面，我明天交给李律师。”
U盘被顾时晏拿走了，点了几下鼠标，顾时晏把U盘拔下来，却没有还给林清也，“明天告诉李复，让他来我这里拿。”
林清也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直到她出去准备冲杯咖啡的时候，张洁喊住了她，笑得像偷了腥的狐狸，“清也，你昨天……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查了两百多个企业，我现在看字都是重影的。”林清也把杯子往咖啡机下面一塞，没什么感情道。
“啧……李律师的任务吧？”张洁不愧是律所的老人，“他们做上市的多的是这样的情况，钱少活多，还学不到什么真正有用的东西，所以他手下的实习生通常都干不过一个月。最短的一个第一天来律所，当天就被李复派了这么个任务，吓得第二天就跑路了。”
林清也想起昨天那一沓密密麻麻的名单，“跑得对。”
“哎？不过很奇怪，”张洁转念一想，“虽然他那个组的任务很变态，但是李律师一般是很会做人的，就算是用，也只会用他自己手下的实习律师，不太会去得罪其他律师，使唤其他律师的人。何况你还是顾律师手下的，你看同样是顾律师手下的，他对沈挽意就客客气气的，你是不是之前有什么地方得罪他了？”
“我？能得罪他？”
问出这样的问题，张洁自己也觉得很荒谬，于是想起了自己一开始
想问的，“都被你带跑偏了，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和顾律师……”
小姑娘越笑越暧昧，忍不住用肩膀撞了林清也一下，两只眼睛都亮晶晶的。
林清也就知道自己昨晚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与此同时顾时晏的办公室也弥散着不同寻常的气息。
“时晏，怎么回事？我的U盘怎么在你这呢？”李律师敲了敲门，得了允准之后便笑着走进来，把带来的茶叶放在墙边的茶几上。
顾时晏手肘搭在座椅扶手上，指尖触碰在一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忙活，“这不是知道李律师工作忙，生怕我手下的实习律师出了什么差错，耽误了李律师的事儿嘛。”
李律师的动作僵硬了一下，“时晏你这话就见外了……”
“有时候还是见外一点好，毕竟咱们也不是什么老夫老妻的关系。”顾时晏半开玩笑，唇边的笑意却有些冷，“不过我可是才知道，李律师的企业名单这么长，我和我的实习律师昨晚忙了半宿。”
“你和……”李律师一听，冷汗都下来了，“这……我把任务布置下去的时候也没要求这么严格，你怎么还自己亲自做这些体力活呢……”
“是吗。”顾时晏转了一点椅子，正对着李复的方向U盘放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你和我的实习律师可不是这么说的。”
“……”
“既然今天在我办公室里，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你压榨你手下的实习律师，是他们没有做好背景调查，就贸然进了你的团队，这我管不着。”
顾时晏眯了眯眼睛，不动如山，“但林清也是我手底下的人，你最好收敛点你的硬气，如果有一天林清也因为你跟我请辞，我保证你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上市的业务可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