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搭在前台大理石的台面上，手上两张身份证，“您好，办理入住。裴景安，楚清歌。”
“好的，楚律师。”前台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林清也递过来的身份证，噼里啪啦录入信息后又恭恭敬敬地问，“请问您和裴律师还是住一间房吗？”
“不，这次开两间。”楚清歌坦坦荡荡，把林清也手里的身份证也递了过去，“她跟我一间，让裴律师自己一间。”
“……哦哦……”
前台的脑子很明显死机了一下，在楚清歌戏谑的眼神中又赶紧重启。
去停车落后一步进来的裴景安就听见自己今晚没有老婆相陪的噩耗，嘴角肉眼可见地抽搐了两下，看向顾时晏的眼神里就多多少少带了点私人恩怨。
“上次的案子结束以后，倒是很久没有见到顾律师了。”裴景安走到楚清歌身后，手自然而然地就搭到了楚清歌的腰上，“还有清也，怎么样，毕业论文还顺利吗？”
外人面前，林清也勉强有了些喘息的空间，“还好，初稿已经快要完成了，在等老师下一步的修改意见。”
“那就好，只要框架给老师看过，以你的能力，应该后续不会有什么问题。”
裴景安笑着，寒暄完了就低下头去蹭楚清歌的耳朵，“你今天真要跟我分房睡？你就不怕我想你想的睡不着，耽误明天的讲课？”
“别来这套。”楚清歌推他的脑袋，笑骂，“又不是一岁的小孩子，要是因为这点事就睡不着耽误工作，那你这律师趁早别干了，今后我主外你主内。”
“嗯……”裴景安不撤，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腻味上去，“给楚律师当贤内助也不是不行，只要楚律师答应以后每天晚上都来临幸我一下。”
“裴景安……”楚清歌咬牙，背到身后的手作势拧了一下裴景安的后腰，“当着学弟学妹的面，你能不能要点脸……”
谁能想到在外面冷面冷清的裴景安裴大律师，在楚律师面前是这个大狗一样的粘人。
就连接待了裴景安和楚清歌几年的前台也忍不住多往他们这边看了几眼。
“要脸？”裴景安重复了一遍楚清歌的话，若有所指地抬起头，看向顾时晏，话是对着顾时晏说的，“我现在觉得，之前那个出租车司机说的一点也没错，追女孩讲究的就是一个胆大心细脸皮厚，其中最主要的就是脸皮厚。”
从这七字真言中得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裴大律师恨不得把饭喂到顾二爷嘴边，“顾律师觉得呢？”
顾律师没觉得。
顾律师现在还是觉得他老人家的面子比较重要。
顾律师觉得自己和林清也，跟裴景安和楚清歌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裴景安和楚清歌是A市律政圈里有名的佳偶天成，两个人都是对方的初恋不说，楚清歌的性子还是一等一的好，当年虽然两个人也闹了一些误会，但是楚清歌回到裴景安身边的时候的态度是真软，钢铁都能给你化成绕指柔的那种，谁对着那一张温温婉婉的脸都生不起气来。
但是转头再看林清也，林清也一颗心全都扑在了魏南风身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林清也甚至在没有感情基础的情况下都愿意和一个算是陌生人的他结为夫妻，只为了婚后拿钱去给魏南风治病。
至于林清也对他，那更是恨不得一杵子给他杵八丈远。别说化成绕指柔了，林清也拿的是螺纹钢，十二级地震未必能磨灭她一个角的那种。
这种情况下他顾时晏要是向裴景安学习，那就是纯纯犯贱，自己上赶着给自己找不痛快。
所以顾时晏哼哼了两声，没搭裴景安的这句话，摁住了林清也的肩膀，“你就非要去打扰人家小两口的私人时间？”
“我……”
“没关系，”先出声的还是楚清歌，她把房卡递到裴景安手里，拉着林清也就走，“正好我也体会一下和别人同床共枕的感觉。”
“哎你们……”
“叮——”
电梯打开了，楚清歌拉着林清也走进电梯，给还在前台的裴景安和顾时晏遥遥挥了挥手，电梯门又缓缓合上了。
很快两人就到了所在的房间。
林清也没太有过跟不熟悉的人合住的经历，何况那个人是比自己高十届的同校学姐，还是如今已经赫赫有名的前辈律师。
“楚律师……”
“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学姐，或者不介意的话，叫我的名字也可以。”楚清歌比她要自如得多，“你们也忙到现在才下班赶过来吗？要不要先去洗个澡放松一下？”
“……哦……”林清也拘束得很，楚清歌给她的这个理由至少让她有了短时间不用面对楚清歌的理由。
她木讷地进了浴室，外面楚清歌似乎在打视频电话。
林清也小心地把水流调小了一点，不让自己洗澡的声音传到楚清歌的话筒里去。
等到林清也出来的时候，楚清歌的电话还没结束。
“对啊，妈妈和爸爸
一起出来工作，明天下午就回家了。”楚清歌坐在桌子边，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撑着下巴，声音柔柔软软的，对手机那头的人说，“你在家好好完成作业，不然明天爸爸妈妈回去看到你作业写不完，就不带你出去玩了。”
“爸爸啊，爸爸不在，妈妈今天和一个小阿姨住在一起。”
“小阿姨漂亮啊，不给你看，小阿姨害羞，你要是把作业写完了，以后有机会妈妈带你认识认识小阿姨，下次你就可以和小阿姨说话了。”
楚清歌说着，看了一眼刚从浴室出来的林清也，眼睛笑得弯弯的，眼尾有几丝皱纹，荡出柔和流畅的弧度，“洗好了？”
“嗯。”林清也抱着浴巾的手，手指绞在一起，“那个……您要不要也去洗……”
这话说出口林清也就后悔了，说的是句废话不说，还在人家没有挂电话的时候跟人家这样提议。
好像自己催着人家挂电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