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离婚，林清也也是要体面的。
顾时晏望着离他一步之遥的林清也，想要伸手，却没有什么立场和资格。
手悬在半空中，最后揽住的只有一缕风。
“林清也，你……”
顾时晏张了张嘴，最后吐出来的只有这四个字。
你什么呢？
林清也不知道。
顾时晏也没有明说。
他在原地，目光飘忽，半天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走吧。”
林清也轻轻一笑，没什么眷恋地向着民政局的大门去了。
“林清也！”顾时晏拦住了她，低下头，半天摸出一张卡来，“这个给你。”
“这个是？”
“你前几天转给我的，”顾时晏不由分说，拉起林清也的手，将那张专门空出来的卡放在林清也手心里，“你刚毕业，魏南风也还没有出院，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
“没关系，”林清也笑了笑，“这一年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南风现在也做完了手术，后面的钱我可以再赚的。”
“你拿着！”顾时晏牛脾气上来了，不让林清也收手，“这些本来就是我给你的，送给你的，哪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顾时晏，你现在……算是补偿我？”
“……”
“没必要，真的，”林清也说，“而且你现在公司也是需要用钱的时候。”
顾时晏没吭声。
他只是完完全全地挡在林清也身前，攥着林清也的手，不让林清也把那张卡退回来。
攥的力道很大，大到林清也的掌心都被那张银行卡硌出了一道深痕。
“你要是不收，今天我们就在这里别走了。”顾时晏的眼眸深深的，“林清也，你能不能别这么任性？能不能让我放心一点？”
林清也想调侃他，马上就是要二婚的人了，怎么心智还是这么不成熟，让妻子知道丈夫对外人这么挂心，谁不得闹翻天？
可是一抬眼撞上顾时晏的目光，林清也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幽潭一样的一双眼，里面似乎蕴含了说不完的话，藏着说不清的情愫。
林清也怔了怔，“……好。”
她把那张银行卡收起来。
顾时晏终于放开了她，侧身，林清也从他身边走过。
外面灰灰的，像是永远也看不见阳光。
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了几个人，扛着摄影的设备，身后拖着长长的数据线，话筒几乎快要怼到林清也嘴里。
“请问您为什么会和顾先生一起出现在民政局？”
“你们两位是来办理结婚登记的吗？”
“请问您知不知道顾先生之前和沈小姐已有婚约？您这样是光明正大插足做第三者吗？”
摄像机怼在林清也脸上，高清的，放大了林清也脸上一瞬间的无措。
林清也定了定神，望着陆陆续续从草丛里跳出来往这边奔跑的媒体和记者，沉声解释，“不，我们今天是来办理离婚登记的。”
“所以你和顾先生之前登记结婚过是吗？！”
本以为老老实实将一切解释清楚了就好，可记者很快就发现了盲点，不知是哪家媒体的记者兴奋地喊出了这么一句，摄像机的闪光灯就更加爆闪了。
“您明知顾先生和沈小姐之间有婚约，还插足做第三者是吗？”
“您为什么愿意跟沈先生离婚？是因为找到了别的金主吗？！”
提问的问题越来越过分。
林清也没见过这个阵仗，和顾时晏在一起的一年，顾时晏唯一一次在公开场合向各大媒体宣布林清也，是几个月前的那次发布会。
只可惜林清也没有出席。
更何况这一次的记者像是有备而来，提的问题都不是那么善意。
“我……”
“她不是第三者，”顾时晏因为一个电话耽搁，晚了一步，到门口就听见记者问林清也是不是找到了其他的金主，整个人周身的气场都低压下来，“个人隐私，无须向你们解释太多，请让开。”
许是顾时晏骨子里对各行各业的人还是尊重为先，对于这些人过于客气，有人开始蹬鼻子上脸，话筒居然对准了顾时晏——
“请问顾先生，您在和沈小姐有婚约的情况下，和小三不清不楚登记结婚，是否也是婚内出轨？是对沈小姐的不忠，和对你们两人之间婚姻的背叛呢？”
“……”
“……”
“……”
这话一出，不止顾时晏和林清也，就连现场的这么多媒体也都噤了声。
偌大的广场鸦雀无声，风吹动树冠，沙沙的摩挲声缠得每个人心里都痒痒的。
无数双眼睛瞟向这个敢摸老虎屁股的勇士，又转而偷偷觑着顾时晏的脸色。
不管怎么样，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明明和沈家大小姐又婚约在前，还跟别人结婚，这事确实是顾时晏做的不厚道。
不管顾时晏今天回答不回答，公道自在人心。
把这一段录好了，回去剪不剪进今天的新闻里，就看顾家和顾时晏今天的态度了。
相当于直接拿捏了顾时晏的把柄，到时候发给沈挽意，还讨好了沈家。
稳赚不赔的买卖！
是以摄像机稳稳地架在各家媒体摄像师的肩膀上，对着的是顾时晏仿佛凝上了冰的一张脸。
顾时晏的唇抿成了一线，眉宇压下来，山雨欲来。
却有一只手把他拉走了。
“没什么背叛，”林清也挡在顾时晏身前，还是清清冷冷的，淡淡道，“是我勾引了顾时晏，给他酒里下了药，然后拍了视频，威胁他，让他跟我结婚。”
“林清也！”顾时晏眸子倏然睁大，上来就要捂住林清也的嘴。
被林清也躲开了。
林清也冲着镜头快速说完，“顾时晏为了和沈挽意结婚，给了我一笔钱，现在钱已经到手了，我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我当然就愿意跟他离婚了。”
她说着，掏出了顾时晏刚刚给她的那张卡，展示在镜头面前，“这个就是顾时晏给我的银行卡，是吧，顾时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