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总？”
“二爷？”
会议室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这种危急关头，身为当事人的顾时晏怎么还能笑出来。
顾时晏站起来，椅子往后滑了半步。
“休息一下，”顾时晏看了看腕表，“十分钟以后继续。”
说完就出了会议室，留给众人一个潇洒的背影。
顾时晏大步流星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第一件事是拨通林清也的电话。
电话没响两声，林清也就接通了。
“……”
“……”
接通了又好像无话可说。
但谁也没有把电话挂了。
过了一会顾时晏问：“怎么想起来给我转钱？”
“我……”林清也捂了捂自己在外面冻得冰凉的脸颊，还是说不出什么肉麻的话来，“我也花不了这么多，所以……”
所以给你，让你度过眼前的难关？
林清也说不出来这样的话。
也知道顾时晏的脾气其实处理方式上和她一样，是不会接受别人的同情的。
她蹲在路边，捡着地上被风雪摧落的迎春花，“转你，你就当帮我理财了。”
“理财？”顾时晏低笑，声音像是从胸腔里震出来的，“找我理财可是要佣金的，总不能白当这个苦力。”
“那你……你想要多少佣金？”
“……”顾时晏搓着笔记本的页脚，低低道，“我要的佣金可贵，不知道夫人付不付得起。”
“那你要……”
“要夫人回来，陪我一起……”顾时晏的声音也如同春日里飘落的迎春花一般轻飘飘的，“春宵一刻……值千金……”
只一句，暧昧肆意流淌。
林清也红了脸，堵住了顾时晏的嘴，“你……你好好工作……”
“好，那夫人也好好写论文，等事情结束了，我去接夫人回来。”
“……嗯。”
林清也急匆匆挂了电话。
明明顾时晏跟她隔了几百公里，林清也却好像觉得刚才那一句，顾时晏是吹着她耳畔说的。
好像炽热滚烫的呼吸就喷薄在她耳侧，鼻尖是淡雅沉静的檀香气息。
甚至恍惚间看到顾时晏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单薄的料子包裹着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
“我肯定是写论文写恍惚了，”林清也甩了甩头，“淡定。”
但是也淡定不了太久，毕竟写过论文的都知道，写论文的时候，除了写论文本身，什么东西都是好玩的。
更何况是男色。
更何况是顾时晏这种顶级的男色。
林清也捂住了脸，顾时晏的影子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好好好，看来谢扬说得对，顾时晏不打没有把握的仗，这个时候还能想起来调戏人，那大概率是没什么大事。
林清也捶了捶自己的脑袋，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密密麻麻的论文上。
不同于一般的文档，学术论文的文字都是大段大段的，几个论据推出一个结论，再从这个结论推到论文的下一部分，字字珠玑。
遇到那种学术大拿写的论文，林清也做着笔记有时候都看得晕晕乎乎的，一篇文章要来来回回看上三四遍才能理解整篇文章的逻辑关系。
林清也现在觉得那么多学法的老师最后秃顶不是没有原因的。
只看一会，林清也桌子上已经是好几根被她薅下来的头发了。
同样不得安宁的还有顾时晏。
调戏过人的顾时晏神清气爽，就连心上的巨石也放下了一半。
想想还是不放心，给顾家专属的银行管家打了个电话，把林清也给他转过来的这些一分不落地存在了另一个账户里。
那是他现在能给林清也的最后的保障。
万一这次失败了……
顾时晏合了眸子，用力捏了捏太阳穴，又回了会议室。
“整体来说，虽然这招风险很大，但是从我们做出的数据模型上看，只要这个计划进展的顺利，顾总可以收回大部分的股权，成为绝对的控股人。”
“在这场风波之后，预计在半年内，顾氏集团的股价就可以恢复正常，到时候再将股票售出，顾氏集团的商业帝国就可以进一步扩大，到时沈家和其他几家联合起来也不是顾氏集团的对手。”
对于这个结果，资深的会计师和金融分析师都松了一口气。
谁也不想失去这么一个大方的客户，更何况顾家的实力摆在这，万一倒了，各行各业都不免受到影响，到时候谁也不能幸免。
顾时晏端详着大屏幕上的模型，压在心口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会议室凝重的气氛轻松了不少，顾时晏一锤定音，“既然这样，那就尽快启动收购计划。”
“顾总！”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秘书慌慌张张地，脸上都没了血色，推开门以后惨白地站在原地，无措地扫了一遍会议室里的人。
顾时晏刚刚扬起的笑容淡了下去，“怎么了？”
“……网上……有人曝出您和林小姐一年前就在一起了，”秘书抖着嘴唇，“有人说您一年前虚假诉讼的案子……是林小姐以权谋私，包庇您……有黑幕……所以才让您逃脱了法律的制裁……”
秘书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后面整个人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
“砰——”
手上捏着的高脚杯断了。
顾时晏丢开杯子，抽了纸巾擦拭干净指上的血迹。
“顾总……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顾总，这件事如果被人拿出来做文章，不只是您，就连林小姐也得进去……”
进去。
进哪里。
当然是牢里。
顾时晏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扳指，硬邦邦的，纹路清晰，一笔一刻都记录着顾家几十年的辉煌。
如今也好像和这枚扳指一样，光泽陈黯了。
包庇……
黑幕……
以权谋私……
这个消息像是压死顾氏集团的最后一根稻草，就这样沉甸甸地轰然落地。
刚刚还波动不定的股价一路到底，直接砸破了今天股市的底盘。
会议室里落针可闻。
眼瞧着伫立几十年的巨兽快要耗光了最后一丝气力。
A市，似乎终于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