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没多说,但那语气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听着让人心里可不舒服。
“做销售也不稳定,你们俩都不稳定,这以后怎么组建家庭过日子?”大姑父滔滔不绝,“小刘你现在工资能有多少?”
顾时晏:“也就一般吧……”
“一般是多少?”
“……一千多块钱?”
“才一千多?”大姑父连正眼都不给顾时晏一个了。
他摇了摇头,笑着站起来,去倒了杯水。
顾时晏看这反应觉得不对,偷偷问林清也:“我是不是说少了?”
“……是挺少的,”林清也压低声音,“一千多都不够最低工资标准的。”
“……我也不知道,我平时都是拿分红的……”
顾二爷委屈的要命,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刚才好像是被鄙视了。
虽然鄙视他他也无所谓,但是这是在林清也的老家,万一耽误到他在这些亲戚心中的形象,以后这些人给林清也吹枕边风,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要不我待会还是跟他们实话实说吧?”
“不要。”林清也掐了他一下,“不许说。”
“可是……”
“嗯?”
微微上扬的尾音就说明林清也现在的语气叫做“威胁”。
顾时晏扁扁嘴,又抱住了林清也,好像小孩子抱住了自己的玩具,“那你答应我,不能因为他们说什么话就跟我离婚。”
“……你傻不傻?”
她看起来像是很听这些平时不来往的亲戚的话的人吗?
“我不管,”顾二爷撒泼,“你发誓。”
林清也:“……好好好,我发誓。”
顾时晏又眉开眼笑起来。
“幼稚的要命。”林清也拍开了他的手,“喝不喝水?给你倒一点?”
“喝!”
“吃不吃腰果?”
“不吃,我要吃老婆剥得夏威夷果。”
顾时晏现在叫得越来越顺嘴了,一口一个老婆。
尤其是找到自己的人设定位之后,完全出演了一个工资不高、社会地位低、只能靠老婆包养的小白脸,恨不能黏在林清也身上当个挂件。
林清也:“……”
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还挺爽。
特别是顾时晏长得好看,收起那副狂拽炫酷的姿态以后唇红齿白的,上扬的眉目总是弯弯的,像是盈着两汪春水,看着让人心软软的。
林清也给他剥了夏威夷果,他就张开嘴唇,望着林清也,就着林清也的手含住那乳白色的一点,然后望着林清也一点一点嚼碎了咽下去。
喉头滚动,眼含秋波。
林清也:“……”
她脑子里瞬间想起前段时间从山上下来以后冲上热搜的那个梗——
“酗酒的爸,生病的妈,上学的妹妹破碎的他。”
果然之前都是穷守住了道德的底线,要是有钱了,她林清也也未必是什么好东西。
“你们要是没有事,就去厨房帮你爷做菜。”
林超群可能是在老母亲那屋实在是坐烦了,出来活动一下腿脚,正看见林清也和顾时晏在小声调笑,立刻端起了长辈的架势教训两个人。
正在此时大姑父倒了水回来,林超群跟他对视了一眼,眼底很明显出现一丝怯懦,谦卑地讪笑了一下,喊了一声,“姐夫。”
大姑父嗯了一声。
扫也不扫林超群半眼,兀自坐回了主座。
这种忽视让林超群有些不悦,但他又不敢真和这个有权有势的姐夫对着干,于是指着林清也,呵斥,“赶紧去帮你爷干活!眼里一点活都没有!懒死了!”
训完了林清也又凑到大姑父旁边的沙发上坐下,脸上挂着笑,“姐夫最近忙什么呢?”
大姑父吹着飘在水面上的茶叶,“也没忙什么。”
“姐夫家里最近还好吧?”
“都还行。”
话题到这里几乎就该结束了,林超群讪笑着,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却不敢点开视频放外放了。
过了一会,大姑父放下了茶杯,悠悠道:“超群啊……”
林超群赶紧放下手机,双手交迭,殷切的目光看着大姑父,“姐夫。”
“清也这个小男朋友……是做销售的?”
“嗯?嗯……”
林超群哪知道这么多,他光顾着在林清也面前捡拾自己所剩无几的颜面,对顾时晏的到来根本就没有脑子去思考。
大姑父看着林超群的反应,又笑了笑,悠闲地拿出自己的手机开始翻看。
越是这样,林超群心里就越没底。
越没底就越心慌,最后只能把气撒到林清也和顾时晏这两个让他丢人的小辈身上,“还在这坐什么?!听不懂话?没长耳朵?!聋了?!还不去厨房帮忙?!”
“当初我就让你考定向师范,你偏不,那都是多少人想考都考不上的!你非要去上什么A大,好了,现在出来了,屁都不是!”
林超群才不管他看上的那
个定向师范,林清也的分数超了分数线一百多分。
要说林超群这辈子的双标,其中绝对有一项是在金钱方面的。
林超群衡量人的标准就是拥有的金钱多少。
他看不起穷人,觉得人家是“捡破烂的”,为此多次拿这件事羞辱曹金莲的娘家,恨不得把人家一家都贬低到泥地里去,骂人家一家配不上他这样“光明磊落”的女婿。
对于稍微有点钱的人,林超群的经典语录是,“能赚到钱,说明人家就是比你有本事。”
但是等到真放在林超群自己身上,林超群不务正业了大半辈子,到了五六十岁的年纪了,别说让他养家,他口袋里的钱养活自己都困难的时候,林超群还能恬不知耻地腆着大脸说自己怀才不遇。
最经典的一次是在家庭聚餐上,餐前说好了那天能喝酒的只有林超群和大姑父,两个人喝一瓶白酒也就算了,结果喝完了,林超群喝得满脸通红,就那听说还有一瓶好酒,不顾大姑父、老太太和林清也的阻拦,软磨硬泡着硬是要把那瓶酒也喝了。
喝多了大脑就不太当家,林超群大着舌头,拉着大姑父的手吹牛逼,“我就说……恁不要……跟我作对,要不然我……我治死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