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活是临时给你,还要你第二天一早就给他的不?”
“是……”
“不是很早之前就给你,然后你磨磨唧唧拖延到现在才导致的加班吧?”
“那肯定不是啊。”
“那不就行了吗?!”谢扬一摊手,“他团队里的实习生平均工资是多少?你按照那个平均工资一算你的加班费,这一千块钱还未必够呢,你还想给他退回去?!真是把你卖了你还屁颠儿屁颠儿跟在别人后面给人家数钱。”
“可是……”林清也还想让自己的逻辑垂死挣扎一下,“我听他们说,李复之前从来没这么对过别的实习律师,今天这样对我,我……”
林清也瞅着谢扬逐渐落下的满脸黑线,声音越来越小,“我是不是有点搞特殊化……”
“……”谢扬很明显无语了一会,“……你还怪会给资本家省钱的……”
“……”
“不是大哥,你咋想的?”谢扬一抹脸,凑到林清也面前,“工作到凌晨,只因为他之前没给别人加班费,所以这次给你加班费就是搞特殊化了?!这难道证明的不是他以前都不做人,这次好不容易做了一回人吗?!”
“……”
“咱就是说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我要是有顾时晏那个本事,老娘就阴阳他,不辛苦不辛苦,被您当成自己团队里的成员,这么临时拉过来干一宿是我的荣幸,不知道这个加班费是只有我一个人有,还是各位姐姐妹妹都有。”
谢扬学完了林妹妹那个柔弱的腔调,翻了个白眼又跟个机关枪似的,“但是鉴于你现在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实习律师,也没有想让你从此在这一行混不下去的打算,但是付出劳动换来的钱你居然想给他退回去?!”
林清也坐在她对面,心里的石头放下了大半,兜里的一千块钱终于不烫手了,下意识去抓谢扬的手。
被谢扬严词拒绝,“你这个打工人里面的叛徒,不要跟我说话!”
后来被林清也强行抱住,还口是心非地嫌弃了两句。
最后蛋糕被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吃了,钱林清也存在了魏南风在医院的账户里。
第二天一早,天又是蓝蓝的,春光明媚,好像昨晚的那场自我怀疑不存在。
谢扬还没醒,林清也买了早饭放在她桌上,轻手轻脚地出门去上班了。
还是有些别扭,但不像昨天那样,总觉得所有人都在背后议论自己。
感应门刚一打开,张洁急匆匆迎了上来,拽着她就往会议室去,“快快快,今天安排国内民商团队的张主任带你和沈挽意一起见客户,但是没想到客户比约定的时间来得早,律所还没开门的时候就在楼下等着了。”
“现在张律师和沈挽意都陪客户在一号会议室,就等你了。”
最后一句话简直像个重磅炸弹。
没有开庭这样的正当理由外,律师比客户晚到本来就不太礼貌,何况她只是区区一个实习律师,居然让主任和客户一起等在会议室里。
林清也脑子里“嗡——”的一声,包都来不及放下,匆匆小跑去了张洁说的一号会议室。
还没到会议室门口,就听见了里面的人热火朝天的讨论声,似乎是沈挽意和客户的交流已经步入了正轨。
来送水的张洁同情地瞅了一眼林清也,低着头把水送了进去,一句话都不敢说。
但会议室里的人都看到了来到门口的林清也。
“……”
“……”
“……”
热烈的气氛冷凝了一下。
最后还是客户指了指门口的林清也,问坐在旁边的张律师,“这位是……”
“哦,这位是另一位助理。”张律师脸色不是很好看,但还是站起来,给双方做了介绍。
林清也暗暗深吸一口气,走进去,“抱歉,早上临时出了一趟外勤,没想到路上堵车堵到现在。”
客户正跟沈挽意讨论到兴头上,对林清也的出现似乎也并不在意,只跟她握了握手,“没关系,也是我们早到了一点。”
客户是这么客气,但是林清也知道自己作为律师,不能不把迟到这件事当成一件大事——尽管在踏入律所的前一秒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今天居然还有见客户的任务。
但是看张律师的眼神,已经快要把她斩首谢罪以儆效尤了。
林清也硬着头皮坐到客户对面、沈挽意旁边。
桌上连一本卷宗都没有,林清也想了解这个案子都无从下手,只能耐着性子听当事人和沈挽意你来我往——
沈挽意微笑着,“所以您现在的意思是什么?”
客户那方来了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就有些嘈杂,“你怎么还没听懂?!现在就是这个人信用卡被冻结了,所以他让其他人给我转了钱买了这个东西,现在这个人想要起诉我拿回这个东西!我的意思是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我怎么没听懂你们的意思?”被当面质疑的沈挽意脸上
有些挂不住,“那既然这笔资金是别人转到你卡上的,为什么这个东西又会在你手里?”
“你看你看,这又问回来了。”客户有点着急,声音也大了起来,“我刚刚就说了,先前他跟我说的好好地把房子卖了以后,他帮我买另一个房子,但是他的信用卡又不能用,所以让别人把钱转给我,然后房子登记在我名下……”
“对呀!那不就行了嘛!”沈挽意从小到大,谁不是看她的脸色?现在不知道从哪来的人,居然敢对她这么疾言厉色,被娇宠惯了的大小姐一下就受不了了,“那这个房子你继续住着不就行了吗?!”
“但是这个首付款是他出的呀!他现在要去法院起诉我!”客户也急了,似乎也很委屈。
“你!”
“好,你们双方都先冷静一下,”张律师眼见着事态快要无法收拾,冷静地打断了沈挽意和客户之间的对峙,看向林清也,“你来。”
经过昨天那一次之后,林清也已经深知,在这个律所里“临危受命”未必是个好词。
今天又一次印证了这一点。
作为律师应该站在自己当事人的这一边,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沈挽意倒好,先和当事人干起来了。
这种时候林清也如果再继续她一贯做事的铁腕风格,估计客户会当场拍桌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