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晏觉得他上辈子肯定欠了林清也什么东西，不然这辈子林清也不能这么气他。
“把她放开。”顾时晏向钱树伸出了手。
钱树看起来竟然还有几分犹豫，望着自己怀里的林清也恋恋不舍。
那眼神中的柔情骗不得人。
顾时晏后背上的寒毛都快立起来了，不管不顾地抬腿跨过了旁听席和庭审席的障碍，一把把林清也拽到自己怀里。
林清也还有意识，她只是晕得厉害，被顾时晏这么没轻没重地一扯，差点吐出来，下意识推搡了顾时晏一把，“不要……”
“不要？那你要什么？”顾时晏本来压下去的一把火呼啦一下燃了，“要钱树？”
“跟他……”
林清也想说跟他没关系，可翻江倒海中听到沈挽意留给她的那一句——
“你不仅要离开时晏，还要让时晏彻底失去对你的信任。”
“林清也，你知道该怎么做。”
到了嘴边的解释硬生生转了个弯儿。
林清也说：“不要你……”
“我看你是这两天蹬鼻子上脸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顾时晏冷斥了一句，抄起她膝弯就把人抱走了。
留下钱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眼底的光芒变幻莫测。
顾时晏直接把人带去了医院。
等到林清也终于输上了点滴，纪云生踢了顾时晏小腿一脚，“你他妈天天靠点谱行不行，老子堂堂一个副主任医师，天天跟在你后面给你擦屁股？”
“你闭嘴，”顾时晏心情不怎么好，“人家哪个总裁文里面的总裁不得配个医术卓绝的兄弟医生？”
“顾时晏你他妈有病就赶紧去治病，”纪云生一双凤眼都快要瞪圆了，“你什么时候开始看这些东西了？！你的财经新闻呢？法律讲堂呢？看这些东西还给我在里面找个定位真他妈有你的。”
顾时晏双肘撑在医院阳台上，点了一根烟送到唇边，不说话。
许久吐出一个烟圈来。
纪云生观察了一下他的状态，大胆猜测，“你别告诉我，你看这些东西，就是为了林清也？”
“……”
“顾时晏，你还真是个……”
“她怎么样？”
“谁？”纪云生没什么好气。
“……”
“林清也？她没事，就是有点低血糖，加上肠胃也不好，以后饮食方面多注意。”纪云生顿了顿，“对了，魏南风的骨髓找到了，她告诉你了吗？”
顾时晏愣了一下，“魏南风的骨髓找到了？这么快？”
“嗯。听他们说，昨天下午突然有个人到医院，说要捐献骨髓。一检测，跟魏南风的刚好能配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最近就能手术。”
纪云生不再看他，也看着无垠的城市大楼，语气并没有太多轻松。
顾时晏捕捉到了他话中的不确定，“不出意外的话？”
“嗯，不排除等待手术的时间里有人比魏南风的病情恶化得快，所以要给人先用上。”
“……”
“这都还是好的，至多不过让魏南风再多等几天。”纪云生干脆自己从顾时晏口袋里掏出烟盒，磕一支出来点燃，也不吸，就夹在指间，看着猩红的烟头明明灭灭，“最怕的是捐献者悔捐。”
“这个人出现得太突然了。”纪云生磕掉了燃成灰烬的前段，缓缓道，“而且我们查过，这个人之前没有过任何捐献记录，对于骨髓捐献也没有过多的了解。”
“在我们跟他介绍了骨髓捐献的流程之后，听护士说，能感觉到那个人有点害怕，但还是坚持要捐献。而且甚至不用配型，都知道自己和魏南风的骨髓型号应该是匹配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顾时晏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句话。
“去查这人的来历了吗？”
“你当我是你？”纪云生翻了个白眼，“再说你总不能因为人家之前没有捐过，这次是第一次捐，就怀疑人家的动机吧？要照你这么说，医院天天来献血的，我们还能一个个去质问人家什么来历去？”
顾时晏无言以对。
“何况，多一个希望总是好的。”纪云生捻灭了燃到头的万宝路，“就算这个人来历不明，只要他愿意捐，他的骨髓就能救命。你这么虎视眈眈的，万一再把人吓跑了，岂不是帮了倒忙？”
纪云生说得有道理。
哪怕是骑驴找马，眼下这个明确能配得上魏南风的骨髓也得先留下。
“等做完了手术，愈后也要花很大心思，吃药，照顾，一点都不能马虎。”纪云生扭过头，望着正在熟睡的林清也，“她还真挺有情有义的。”
“嗯。”
顾时晏心里揣了一团乱麻，满脑子都是林清也在意识模糊的最后说的那句“不要你”。
顾二爷把自己从昨天到今天做的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回想了一遍，确认自己在过去的二十四小时里面绝对没招她。
不知道怎么一顿午饭的功夫，回来林清也就给他闹脾气。
正想着，林清也醒了，看见坐在床边的顾时晏，多少还是有点发愣。
她以为……
顾时晏会被气得干脆不理她，让她自生自灭算了。
坐在床边的顾时晏脸色不太好，看见她醒了脸色更差。
两个人别别扭扭的，最后还是顾时晏先开了口，“……感觉好点没有？”
“……”
“你是真厉害，自己身体是个什么样自己不知道吗？”顾时晏受不了她这个无言以对的样子，“中午吃的什么？我一不在你又随便对付两口是吧？”
“我……”
“别解释，”顾时晏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以后你每顿饭都跟我一起吃。”
“……”
她默然不语地低下头，藏在被子底下的手揪住了一点被罩，拧成了麻花。
顾时晏望了她一会，突然开了口，“和魏南风适配的骨髓找到了。”
“……嗯，我知道。”
“你知道？”
“嗯……”林清也没什么表情，“中午医生打电话告诉我了。”
“……”
顾时晏也沉默了。
沉默了有一分钟之久，然后他问：“所以林清也，你现在跟我闹脾气，是因为魏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