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圣骑士的贞德，果真终归还是难以抛弃自己的信仰，无法轻易地接受她这个魔女。

贞德愿意以各种方式偿还恩情，但还是想跟她保持距离。

“是吗？好吧……”爱丽丝垂下眼睛，声音一下子低落了下去，“我能理解。”

心突然抽痛了起来，即便再怎么理解对方，爱丽丝还是被友人的想法（虽然是误解）刺伤了。

在重新见到贞德前，她一直在考虑跟贞德相认的事情，并为之感到激动不已。

毕竟如今贞德已经失去了过去的身份，她们在立场上，已经没有对立的必要了。

但现如今，对方却表示自己根本性的观念就是难以接受魔女。

这对爱丽丝来说是一个相当沉重的打击。

她多少想掩盖一下自己的情绪，但还是失败了。

她的反应让贞德一下子懵了：“我说，至于这么失落吗！？”

隔着面纱，她没法看到爱丽丝的完整表情，但她至少能看到对方眼睛。

爱丽丝那我见犹怜的眼神，看了之后让人很难没有负罪感，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贞德产生了“我真不是人”的自责念头。

不对不对！她的理智及时把她拉了回来。

只是提前拒绝了一下那种没羞没臊的要求而已，至于这么可怜兮兮的吗！？

贞德深感震惊，难道说，这魔女对她的感情是……认真的？

不，也不一定，毕竟魔女擅长魅惑的，不能被轻易欺骗！

贞德一狠心，认真地说道：“抱歉，就算你做出可怜的样子，或者对我用能力，我也是不会让步的！”

“装可怜？对你用能力？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人么？”爱丽丝难过地抬眼看过去，在原本就被刺伤的时候听到这种话，这次她是真的有点伤心了。

“诶？”贞德脑袋“嗡”地一下，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

“你从以前开始，就一直会在一些事情钻牛角尖呢……真不知道该说是优点还是缺点。”爱丽丝苦涩地扯扯嘴角，但笑不出来。

“以前？”贞德眨巴眼睛。

她猜得没错，这魔女果然以前就认识她！

“我明白了，以后我会跟你保持好距离的。”爱丽丝说着，将面纱拉了下来，露出自己的脸，“照约定的，我让你看看我的真容好了。”

“利、利德尔小姐！？”贞德瞪大了眼睛。

“是我，爱丽丝·利德尔，我其实是一名魔女。”爱丽丝冷淡地回答。

贞德这一刻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魔女能一次次出现得那么及时。前两次魔女来救她之前，她都曾跟这位爱丽丝·利德尔女公爵待在一起过！

但这并不能解释所有的事情，尤其是爱丽丝的动机。

“可是……为什么啊？我们只是见过几次而已，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虽然知道了对方的真实身份，贞德还是一头雾水。

诚然，她跟爱丽丝·利德尔确实是认识，而且有一定交情，但那种浅浅的交情，绝对够不上三次舍命相救。

“确实是有其他原因的。”爱丽丝面无表情地回答，“但既然今后你执意要跟我这个魔女保持距离，我也没什么好讲的了。”

既然贞德心里过不了这道坎，就没必要将自己就是莱维的事情说出来了。说了，也只是徒增尴尬。不说的话，或许还能让过去的记忆显得珍贵一些。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她自己也是有脾气的。

贞德察觉到爱丽丝的态度明显变得冷淡下来，小心翼翼地问：“那个，你生气了吗？”

“没有。”

“真的？”

“你觉得可能吗？”爱丽丝反问。

贞德一时语塞。

86.来自魔鬼的蛊惑

此时，房间门外，疯帽子靠着墙捂着脸，极力忍耐住了笑出声的冲动。

他愉快地偷听了所有对话，也意识到了这两人的对话根本就是驴唇不对马嘴。

这两个年轻人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不远处，两名经过的茶会成员看了他两眼。

“我们的老大这是在做什么？”年轻的成员向年长些的前辈问道。

“日常犯病，别理他。”前辈平静地回答。

然后，疯帽子听到里头传出了爱丽丝的声音：“你在神怒铁狱里被关了那么多天，刚从行刑场被救回来，还是先好好休养一下吧。我去叫人给你安排一下，先不打搅你了。”

“等、等一下！”贞德想解释什么，却嘴笨地找不出合适的措辞。

随后，爱丽丝推开了门走出了房间。

一出来她就撞见了站在门口的疯帽子。

“疯帽子，你在这里做什么？”爱丽丝很是诧异。

“哦，我在等你们谈的结果。怎么样，她愿意加入我们了吗？”疯帽子面不改色地找了个借口。

“我还没问，这件事稍后再说吧，先给

她安排个地方休息下。”爱丽丝长出一口气。

“出了什么问题吗？”疯帽子明知故问，同时用魔鬼的能力透视了一下对方的灵魂。

他从对方的灵魂中看出了不满和怨艾的负面情绪。

“是我跟她之间的一点问题。”爱丽丝叹了口气，倒也没这么避讳，“没事，我要先一个人好好想想。”

“好吧，你应该也累了吧，要不要去那边角落的房间休息会儿？给你钥匙，不会有人打扰你的。”疯帽子将钥匙递给爱丽丝，指向走廊的尽头。

“嗯。”爱丽丝点点头，接过钥匙，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目送爱丽丝离开后，疯帽子小心地推开这边的房门，探头张望。

他看到贞德正懊恼地抱着头。

搞砸了……自己竟然惹救命恩人生气了！

贞德有点后悔。

可是，那魔女为何会因为这种事情一副那么受伤，那么生气的样子？

只是单纯为了满足欲望，抱着玩乐的心态的话，应该不至于那个样子的。

难道她对我……是认真的！？

想到这里，贞德突然感觉脸上有点发烫。

不对不对不对，我在想什么！？她之前可是未经我同意就做出了那种过分的事情啊！

贞德一时之间陷入了矛盾，她发现自己竟然分不清自己对这个魔女究竟是有好感还是有所抵触。

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魔女。

她完全没注意到，这个房间的门口，有一个能看穿人心的魔鬼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

疯帽子看着各种复杂的情感在贞德灵魂中交织，突然觉得这姑娘似乎很有捉弄一下的价值。

刚才只是张口随便来一句，就能拱起这么大的火，要是他再从背后推一把，或许会发生更有趣的事情。

是时候找点乐子了。

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疯帽子干咳了一声以引起贞德的注意。

“疯帽子先生？”贞德诧异地抬起脸。

“看起来你跟我的学生聊得不是很投缘？”疯帽子微笑。

“抱歉，我好像说错话，惹她生气了。”贞德垂下眼睛。

“说错话？”

“应该说是我拒绝了她的要求吧？”贞德说。

“恕我直言，她是你的救命恩人，为了救你，她用掉了一个很大的承诺，这个承诺几乎可以跟她的命等同。”疯帽子说，“你就这么拒绝她会不会有点？”

“拒绝恩人的请求确实有点说不过去，但事情也分做得到和做不到的。”贞德为难地说道。

“是你无力实现的事情？”疯帽子问。

“不，只是我心里不太能接受。”贞德小声回答，“具体的事情，我有点说不出口。”

她没有察觉到，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比平时更具倾诉欲望，对方询问一下，她很轻易地就说出了心里话，而这也是“魔鬼”的一项被动能力。

“是伤天害理的事情？”疯帽子故作惊讶，“难道她走上歪路了？”

“不，倒也没那么严重……”贞德有些羞怯地移开视线，“纯粹是我个人无法接受。”

“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疯帽子笑笑，“如果她只有这一个请求呢？又或者她其他的愿望你根本无力实现，你是否就可以这么心安理得地欠着这份人情不还呢？”

“我没有那种想法！！”贞德猛地抬头辩解。

“你有没有这种想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偿还恩情的事实。你如果不还的，你就永远欠着她，不是吗？”疯帽子笑呵呵地说道。

“这个……”贞德瞪大眼睛。

“魔鬼”的话语比普通人更股蛊惑力，疯帽子一番话让贞德强烈动摇起来。

“正因为这件事对你说不容易办到，所以作为报答才有价值不是吗？”疯帽子继续疯狂拱火，“如果她只是让你做一件你轻而易举就能办到事情，你所谓的报答真的能跟她对你的付出对等吗？”

“诶？这个、这个……”贞德有些迷惑扶住额头。

她被疯帽子的话术彻底绕晕了，渐渐地，她突然觉得对方说得似乎有那么点道理。

差不多了，疯帽子心想。

“如果只是单纯缺乏勇气，或者心里迈不过去一道坎，或许我可以帮你呢。”疯帽子咧嘴一笑。

“你能帮我？”

“我有一项能力，可以解除人的一部分精神限制，而并不影响人心底最根本想法，让人能为某件原来不敢做的事情付诸行动。”疯帽子竖起一根指头，“当然，这种能力对你来说应该算是异端的邪道吧，就看你能不能接受了。”

“深渊领主”抽取灵魂碎片的能力，也可以仅仅抽走人的自制力或者羞耻心，让人不再克制自己的想法——魔鬼蛊惑人心引人堕落的传说，倒并能完全算是杜撰。

“我……”贞德陷入了迟疑。

“她的恩情不值得你这么做么？那也没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