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龙脊王国，这大陆哪个国家还有奴隶？你我都查不到，那帮家伙背景不会太差。我动了那些人的利益，他们想对付也不奇怪。”公爵说。

“偏偏贞娜在这种时候落下了把柄啊。”伯爵揉了揉眉心。

“铁战神失踪以后，大家都以为只有南方的死亡国度才是帝国仅有的威胁，却不知道北方还有多少隐患。真是愚蠢，龙脊王国真的能镇住所有部落，北方就没有那么多蛮族流寇了！”公爵说着说着长叹一声，“让，你我都要老了，但我却看不到值得托付的年轻人。”

“这国家温床躺得太久了，懂得杀敌的人越来越少，玩内斗的人倒是越来越多。征伐一个星夜王国，竟然连圣徒都陨落了。”伯爵也跟着叹息。

“所以我才对那孩子寄予厚望，那样天赋和那样的环境造就的军事才能，在如今这个国家想再找出第二颗这样的原石，太难了。”公爵目视前方。

“是啊。”伯爵轻声附和。

与此同时，教会法庭三楼。

两名旁听了审判会的贵族正站在某个房间的窗前，遥望着离去的两位圣骑士。

“阿朗松将军亲自出席，他很看重那个养女啊。”年迈的贵族开口。

“碍眼！挡人财路，不得好死的老东西！”年轻的贵族显得相当冲动，甚至还啐了一口。

“客人面前不要这么失礼。”老贵族教训道。

“对不起。”年轻人赶紧低头道歉。

“让你见笑了。”老贵族转向房间中的另一人。

那是一名穿着黑袍，带着铁面具的上级审判官。

“大人这种时候找我见面不太合适吧。”审判官开口道。

“只是第一次旁听异端审判的庭审，有些疑问咨询一下异端审判官罢了，有什么不合适的吗？”老贵族笑呵呵地说道。

“您有什么疑问吗？”审判官提问。

“我想问一下，那位圣女被判有罪的概率有几成？”老贵族问。

“没有足够有利的证据的话，应该不会被判罪的。”审判官回答得相当笃定。

“那如果，有新的证据呢？”老贵族意味深长地说道。

“比如说？”

“比如有一本异端典籍，被证实是圣女所有呢？”老贵族举例。

“并不是提交一件异端相关的东西，就能直接认定是圣女所有的，大人。”异端审判官直白地回复。

“那，如果提交证据的，是他的家人，那样证据，又是从她家里搜出来的，又如何呢？”老人笑呵呵地说道。

“大人，您是有什么线索吗？”上级审判官平静地问道。

老贵族沉默了一会儿，将脸转回窗户的方向，平和地笑笑：“已经足够了，感谢您回答老朽这些无聊的问题，审判官。”

63.假面兄弟会

夜晚，皇城金河俱乐部包厢。

服务生在长桌上用酒杯垒起高塔，然后站在梯子上，将一瓶瓶陈年佳酿从最顶上的杯子灌下。

白葡萄酒瀑布一般流淌，将地下的杯子一层层灌满。这种豪迈的倒法让不少酒水流淌到了桌子上。每一瓶价格都足以抵上平民整年生活费的名酒就这样渗入桌布，湿透的痕迹不断扩散。

随后，主持这场聚会的年轻人站在长桌前举杯：“干杯！为了假面兄弟会！感谢大家参加我的生日派对，今晚我包了。记住了，谁要是没醉，就是不给我面子！”

“干杯！为了假面兄弟会！！”其他年轻人跟着举杯，不少人身边搂着浓妆艳抹的女伴，在举杯之后有人就抓着女伴没羞没臊地吻了下去。

这里是狂欢的地方，狂欢的时候就不应该在乎那些繁文缛节，这就是假面兄弟会的规矩。

很快就有乐团上台演奏起激昂的乐曲，微醺的年轻人开始肆意地扭动腰肢手舞足蹈起来。

圣堂学院社团假面兄弟会，今日包场。

跟往常一样，每隔数日，他们都会租下学院的公馆插科打诨，饮酒作乐。但凡有一次能找到什么由头，他们就会寻一处娱乐场所纵情狂欢一夜。

阿朗松公爵之子，皮耶尔·阿朗松作为假面兄弟会的一人也出席了聚会，然而他并没有直接加入狂欢的行列，而是坐在场边，若有所思地抿着一杯果酒，目光空荡荡的。

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皮耶尔，好兄弟，你今天不大对劲。”主持聚会的年轻人出现他身旁，关切地问道，“往常你可是最积极的一个，已经把那边的烈酒解决一半了，我希望你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不，我没事，我只是……”皮耶尔心不在焉地回答。

“因为你父亲回来了？”年轻人笑笑。

皮耶尔怔了一下，随即挤出一个难看的苦笑：“知道了就不要多问了。”

数日前，阿朗松公爵突然来到皇城，这让皮耶尔颇有些紧张。这些天他连酒都不敢多喝，生怕回家被闻到酒味又会遭到父亲训斥。

“我

懂你，摊上这样的父亲真的是倒霉。”年轻人在他身旁落座。

“老家伙实在太迂腐了，明明是大贵族，为什么还要像士兵那样束缚自己？自己非要这样也就算了，居然连我也要管束……和他，完全讲不通。”皮耶尔干脆倒了一口苦水，“也这次回来是为了干嘛。”

“又跟那个你们家那个圣女有关吗？”年轻人饶有兴致地问。

“不要用这种晦气的说法，她不是我们家的人！”皮耶尔皱起眉头。

“可惜你父亲不这么认为。”年轻人咧嘴一笑。

“我说你是打算赶我回去吗？”皮耶尔不悦，他实在开不起这个玩笑，现在任何人提到贞德就会触到他的霉头。

对他来说最近唯一值得高兴的是最近一直没有见过贞德，也不知道为什么贞德一直没有归家。

“别那么严肃嘛，心情不好就更应该多喝两杯。”年轻人笑呵呵地搂过皮耶尔的肩膀，“大不了今天晚上你就在这里弄间客房，反正说到底你父亲也不在乎你怎么样。”

“你是专门跑过来阴阳怪气我的？”皮耶尔感到一阵头疼。

“别误会嘛，我只是不喜欢有人在我的场子里苦着张脸罢了。啊，这样吧，我给你看个好东西。”年轻人说着在身上摸了摸，找出了一枚金币给他。

“给我钱干嘛？”皮耶尔一头雾水。

对他们这些公子哥来说，一枚金太阳币根本算不上什么钱。

“把它放到火边烤一烤再看看。”年轻人指了指不远处的烛台，“稍微烧一下边缘就好，不然烫手。”

皮耶尔疑惑地照做了，然后他就看到被烧热的金币上隐约浮现了一个极小的单词：“奴隶”。

皮耶尔感到一阵莫名其妙，诧异地看看年轻人。

“说了你不要吓到，这是……锁链市场的通行证。”年轻人小声道。

皮耶尔听了瞪大眼睛。

锁链市场，是流传在皇城富人圈子里的一个传说。传说皇城里有一个隐藏很深的地下黑市，会定期拍卖各种违禁品：走私品、偷盗赃物、违禁药品、异端物品，甚至还有被严令禁止买卖的活人奴隶。

但这个市场只对很少的一部分人开放，仅仅通过内部人员的邀请发展会员。

对这些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这种都市传说无疑是很吸引人的。

“真的假的？”皮耶尔有点不信。

“千真万确，我已经去过了，那市场可比传说的要更刺激。”年轻人笑道，“因为一个机缘巧合，我认识了那里的会员，受到了邀请。”

皮耶尔震惊地打量手里的金币，那种都市传说，竟然真的存在！

年轻人打量了他一会儿，意味深长地笑笑：“有兴趣吗？需不需要我给你引见一下？”

“引见？”皮耶尔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位会员，今天也被我请来当贵宾了，他现在就在另一个包间里休息。”年轻人缓缓说道，“你如果有兴趣的话，我可以悄悄带你见见他。”

“务必！”皮耶尔马上就给出回复。

“好，那就让他们再自己玩一会儿吧。”年轻人扫了一眼还在纵情歌舞的其他人。

……

两分钟后，被带进另一个包间的皮耶尔终于见到那名锁链市场的内部会员。

那是一位看起来只比他们年长几岁的青年，年轻人将他的名字介绍给对方，对方笑呵呵地回复：“哎呀，竟然是未来的阿朗松公爵，真是幸会，我叫迪斯。”

“你好，迪斯先生。”皮耶尔客气地跟对方打招呼，在心里斟酌着该如何提出自己想要受邀的请求。

迪斯称呼他是未来的北境公爵，而是不是北境公爵的儿子，这一点让他心里颇有些高兴。

只是他完全不知道，就在前一天，眼前的这位青年还曾瞪着他亲生父亲的背影，怒怕了一句“不得好死的老东西”。

64.很好利用的人

“其实迪斯先生过去也在圣堂学院就读过，还是假面兄弟会过去的成员呢。”主办聚会的年轻人继续介绍。

“那迪斯先生岂不是我们的大前辈吗？”皮耶尔喜出望外。

假面兄弟会在圣堂学院里其实也算是比较老牌的社团了，这个社团基本只吸收大贵族家的继承人。迪斯先生曾是其中的成员的话，说明他也拥有十分高贵的地位。

这样子，他们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

“知道以前的社团能有这么多优秀的后辈我也很欣慰啊。”迪斯说着给皮耶尔倒酒，“我跟他说从社团里带个有意思的人认识认识，市场也需要新鲜血液，没想到竟然是北境的继承人，真是太让人惊喜了。”

“哪里……”对方一顶又一顶的高帽让皮耶尔顿时有点飘飘然起来。

他一直最缺的就是认同和关注，这种吹捧，哪怕是场面话他也是毫无免疫力。

“你们先聊吧，我还要去招呼其他人。”主办聚会的年轻人先离开了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