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莱维眨巴眼睛，他第一个反应是这个‘入会费’会不会是个什么隐喻，“能说得具体点吗？这个‘入会费’是指什么？”

“当然是钱啊，还能是什么？”疯帽子故作惊讶地挑眉。

“交钱就可以！？”莱维的惊讶倒是真的。

这样的一个躲避教会监视，秘密运营的地下组织，却像俱乐部一样交钱就能入场，未免太过儿戏了点。

“毕竟组织运营是要钱的嘛。”疯帽子哈哈大笑。

“你是在开玩笑吧？”莱维感觉自己在做梦。

虽然严格来讲确实是在做梦。

“没开玩笑，嘿，我们开多少入会费为好？”疯帽子转向自己的两位同伴。

“我好困，你们想。”睡鼠完全提不起兴趣。

“五银币意思意思好了。”三月兔提议。

“根本没有个标准！你压根就临时起意的吧？你都不掩饰一下！”莱维指着疯帽子大喊。

“我们按时令季节收费。”疯帽子吐了吐舌头。

“这又不是在卖螃蟹！”莱维忍不住皱眉，“你这样随便就不怕组织里摸进来几个密探？教会可不缺这点资金。”

说到底五个银币根本不是什么大数额，也不过是普通的文职工作几天的工资。

“没事，有问题的人，睡鼠能甄别，三月兔能解决。”疯帽子又开始怪笑起来，重新给自己倒茶，“嘿嘿，要是真的多几个探子交钱进来也不错，从教会那里拿入会费，真是一笔好买卖！”

莱维意识到这里确实就是这个组织的根，疯帽子是决策者，睡鼠和三月兔是他的左膀右臂，睡鼠负责文职和茶会的布置，而三月兔则负责武力工作，清除对组织有威胁的存在。

他回想起自己占卜复仇结果时看到的未来——在那个未来，疯帽子似乎拿着一枚奇怪的东西对他说他通过了什么考验。

稍微透露一点问问看吧。莱维心想。

“真的交钱就行？难道不应该有什么流程考验？”莱维试探性地问道，“比如说找一个灰白色的硬币状的东西之类的？”

“嗯？”刚准备把杯子送到嘴边的疯帽子突然停止了动作，抬眼仔细地打量起莱维来，“你……为什么会知道那种东西？”

“是我占卜的结果。”莱维干脆挑明了，“我说实话吧疯帽子，星夜女王那边确实对你背后的组织有一点好奇，但专门来找你其实是我个人的决定。魔女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我曾经有两次预知都意外地看到了你，为了搞清楚其中的联系我才到处打听起你的下落。”

“唔……”疯帽子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好吧，我先告诉你一件事吧。你看到的灰白色的硬币状的东西，多半是‘魔鬼的货币’，那是人类灵魂的结晶。”

“灵魂？”

“没错，你忘了吗？我是‘魔鬼’啊！”疯帽子咧嘴一笑，“魔鬼收割人类灵魂的传说你没忘记吧？魔鬼所代表的深渊，其实也是十大职阶路线之一哦。用深渊力量收割的人类灵魂结晶，正是‘深渊’的被祝福者用来让自己晋升的条件——这个灵魂必须要由被祝福者自己亲手收割。”

“那也就是说……”莱维瞪大眼睛。

“你看到的恐怕不是加入茶会的流程，而是通过我的考验，加入深渊教的流程。”疯帽子竖起一根指头。

52.收割灵魂

莱维心想看来果真如此如公爵夫人和依苏拉所说，他将来很有可能会涉足和疯帽子有关联的另一条途径。

然而这时，疯帽子话锋一转：“你要加入深渊教么？其实也不是不行，就我感觉小兄弟你确实很有缘分。但所谓的预言也并非绝对的未来，仅凭你一句话，我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引你入门。这样吧，你还跟我好好说说你看到的预言内容怎么样？”

莱维想了想，点了点头，他在心里整理下顺序，首先说明了自己占卜复仇时看到疯帽子手持“魔鬼货币”的画面。

“你占卜自己的复仇会出现这个画面，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疯帽子笑着给他解说，“你会收割走仇人的灵魂，作为自己晋升的材料，那一枚‘魔鬼的货币’，肯定就是你准备解决的那位大小姐的灵魂。”

“我会……收割走卡蜜拉的灵魂？”莱维睁大眼睛。

“除了入门的第九位阶，‘深渊’后续的几个位阶都需要晋升者亲自收割不同的灵魂制成‘魔鬼货币’，然后加以吸收——听起来很邪恶对不对？”疯帽子解释，“不过和教会说得不一样，深渊教的传统，是只能收割犯下重罪的罪犯的灵魂，这其实是赤地人部落的一种传统行刑手段。冤有头债有主，那位大小姐做过事情，被你收走灵魂也无可厚非。”

莱维想起了教会宣传里，恶魔会残害凡人，魔鬼会引诱凡人堕落取走灵魂，而信仰深渊的异教徒会抓活人献祭——在宣传中，他们害人都是无差别的。

听疯帽子的说法，所谓的“恶魔”和“魔鬼”，恐怕都是指达到一定位阶“深渊”途径的被祝福者，他们要靠

猎取罪人的灵魂才能获得晋升，这也正是教会宣传的原型。

也就是说，魔鬼收割灵魂说其实是一种舆论上的丑化——和教会对魔女的宣传如出一辙。

教会宣传中的魔女，既浪荡又阴险，她们以他人的痛苦和不幸为食，用诅咒折磨他人，用魔药下毒，她们魅惑普通人，将对方变成自己的奴隶，榨取对方的精气……这些宣传都基于魔女的特殊力量，然而真正的魔女，性情方面和普通人并没有太大区别。

魔鬼也好，魔女也罢，其实都只是走上其他祝福途径，获得特殊力量的普通人，和教会的主教以及圣骑士并没有太大区别。

如果是这样的话，教会对吸血鬼、狼人和死灵术士的宣传，性质很可能也是一样的。

只有将其他信仰打上邪恶的标签，教会才能大义凛然地指挥异端审判所去血腥地镇压这些“异端”。

“被收走灵魂的人会变成什么样？”莱维问道。

如果预知画面中的灵魂真的是卡蜜拉，那他还是得确认一下卡蜜拉最后的下场。

“灵魂被收割后人的肉体不会死，但精神会变得盲目而痴愚，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和辨别的能力，简单地讲，就是变成一具行尸走肉。”疯帽子回答。

莱维意识到用这个手段的话，无需杀死仇人，但对方所承受的，并不比受死轻松。

只不过，晋升时看到的那一连串画面，似乎预示着他走这条路恐怕得面对些困难。

这时，莱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疯帽子，我看到的预知里，你告诉我自己将茶会交给了其他人主持。”他将这个信息透露给了疯帽子。

他并没有说明预知的未来中疯帽子委托的人正是他，在这种场合，突然跟别人说我看到以后我会继承你的组织，场面无疑会非常尴尬。

但不管怎么样，疯帽子会转交茶会的主持，无疑意味着将来存在导致这种变故的可能性，他觉得这个信息还是有必要让疯帽子知道的。

这话一出来，他就发现三月兔的神色变得紧张起来，就连迷迷糊糊的睡鼠也强撑着抬起了眼皮，看向疯帽子。

而疯帽子却是神色自若：“是么？果然会变成那样啊……”

“不会的，预言又不是绝对会实现！”三月兔大声说。

“有些事情终归是无可奈何的，我们只能做到因势利导。”疯帽子淡定地笑道。

“那个……”莱维意识到疯帽子似乎有什么隐情，刚想开口询问，就被疯帽子用眼神制止了。

“继续说说你还看到了什么吧。”疯帽子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莱维只能继续诉说，他说到自己看到的深渊之门，会笑的猫和看守深渊之门的熏烟狂兽，从深渊之门中飞出的怪鸟，以及在深渊之门的里侧，与他对视的那个难以名状的东西。

听到这些东西，疯帽子的表情明显变得认真起来，双目灼灼地盯着莱维看。

最后，他提到了疯帽子在他的预知梦里吟唱的那首诗，疯帽子示意他将内容说出来。

莱维便依言将那首诗背了出来，这对他来说并不难，在预知幻境中听到的那首诗，已经深深烙印在他的记忆中。

“小心深渊之门我的孩子。

小心烦人的猎鹰贾布加布，避开熏烟狂躁的野兽班达斯柰奇。

你的宿敌就在门的另一侧等候。

小心那深渊的门之主，贾巴沃克……”

莱维念到一半，疯帽子也开口和他一起念了下去：

“孩子啊，手持利剑砍下它的头吧！

直视深渊，拥抱深渊。

我的孩子，你将成为深渊的魔王！”

语毕，疯帽子点了点头。

“这首《贾巴沃克》长诗过去是深渊教代代相传的，只有达到一定位阶的高阶祭司才有机会得知，看来你的预言不是随口说来诓我的。能看到深渊之门，意味着你将来有机会触及深渊途径的高位阶。很好，看来你确实很有缘分！”疯帽子大笑起来，“老实说，我个人也挺中意你的，我可以指引你，但问题在于你准备顺从这个预言吗？”

“我……”

莱维刚想回答，疯帽子又补充道：

“我要跟你说清楚，追求深渊力量是有很大的风险的，你在预知里看到了深渊之门，但没有看到自己在直视了深渊后的结局吧。实话告诉你，试图晋升高位去直视深渊的人，十有八九都疯了，我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你偶尔是有点疯癫，但总体来看还好吧。”莱维说。

“我可从未在你面前发疯过，我的朋友，你见到的只是我的个性。”疯帽子怪笑着摇头，“三月兔靠‘牺牲的烙印’替我承担了一部分狂气，这才让我有能力封印住自己因为凝视深渊带上的疯狂，一旦我哪天失控，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53.魔鬼的货币

“原来你那还不是真疯啊……”莱维心说。

莱维现在有点明白过来三月兔那个诡异的红眼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