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猝不及防地瞪大眼睛，因为连自己也未曾预料到地，自己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心像是被突然揪了一下。
爱丽丝看着这样的白雪，忽然也意识到了什么。
和感情世界如白纸一般的白雪不同，爱丽丝能看出来，白雪会在这个时候产生犹豫，以及足以说明对方是在意这边的看法的。
或许正如疯帽子所言，就连白雪自己都难以认清自己心里的感情，那么她再擅自断言，就显得傲慢了。
“假如她的感情是真实的，你难道不应该抱着觉悟去和她坦诚以对吗？”
疯帽子的话仿佛言犹在耳。
坦诚相待啊……爱丽丝垂下眼睛认真想了想。
好一会儿，她开口道：“我和她们是相爱的，但对陛下您，我没法做出肯定的回答。不如说，我对陛下，其实一直都有一点畏惧……”
“这我当然知道，你也从来没掩饰过。”白雪冷冷回道。
爱丽丝有些尴尬地笑笑，但还是继续解释下去：“这大概源于我过去被欺侮的经历吧，毕竟您曾经折磨过我。但这并不是说我现在怨恨你，我们曾共度生死，而您也曾经救过我的命，再然后您一直用那样蛮横的方式来接近我，说实话这让我有点无所适从。其实您有很多地方让我感到尊敬，但您突然要这样做，说实话，情感上我做不到直接接受。”
“那要如何做，你才能心甘情愿地接受呢？”白雪突然微微皱起眉头,“难道我低声下气地求你，你就会接受？”
爱丽丝没有预料到白雪突然在这里发难，不由得怔了一下，但她还是冷静下来给出回答：“不，那样只会更尴尬。”
“你是要用这种说辞，让我就此放弃？”白雪的语气带上了几分质问的味道。
“这个我没办法强求您，正如您没办法强求我，要如何做依然是您的自由。”爱丽丝坦然回道，“但有些事情，强求是没有结果的。”
白雪忽然感觉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过去，和爱丽丝远离开来，难以言喻的孤独感突然包裹了她。
她已经多少年没有感受到这种刺骨般冰冷的孤独，上一次她产生这样的感觉，还是在她母亲死的时候。
仅仅孤身一人并没有那么痛苦，但对某人的感情被强行割裂的瞬间，这种孤独的感觉是最伤人的。
“那难道我对你而言，难道就什么都不是吗？”这句质问忽然脱口而出，声音高得连白雪自己都感到意外。
爱丽丝也被吓到了，她几乎是第一次见到白雪激动的样子，但很快，更加出乎意料的事态让她僵在了原地。
“陛、陛下？”她不知所措地朝白雪伸出手。
白雪瞪着爱丽丝，突然感觉眼睛有些异样。
“怎么回事？”她抬手去抹自己的眼睛，突然发现指尖有些湿润，“这是什么啊？”
眼泪？
不可能！自己多少年没有流过这种东西了！怎么可能会为了……为了这么一点无聊的小事……
就因为眼前这个人对自己的看法？
但越是极力否认，白雪就感觉自己的内心越发动摇起来。
那些封闭起来的感情，在觉醒之后像是突然找到了一个裂口倾泻而出，让她再难将其堵上。
更多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充盈上来，白雪赶紧背过身去，将其抹掉，然后迅速将表情调整回平日的样子。
但爱丽丝已经看得很清楚，白雪的双眼，那仿佛坚冰融化般渗出的泪水。
这一刻她终于确信了，白雪对她的感情，可以说是真的。
她刚想说点什么，白雪突然猛地转过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眼里带着逼人的寒意，盯得她心里发毛。
“陛下？”她试探性地询问。
“听好，把刚才的事情……”白雪表情如冰封，一字一顿地瞪着她命令，“忘掉！”
“这个……”爱丽丝有些尴尬扯动嘴角，“有点难。”
64.从恋人开始
“你不是可以收割部分灵魂吗？把这部分记忆切下来交给我！”白雪冷冷地说道。
“不要强人所难啊。”爱丽丝苦涩地笑笑。
“那就只能……”
一瞬间，白雪的目光愈发寒了下去。
与此同时，周围的温度一下子骤降，仿佛寒潮降临，连窗户都凝结起冰花来。
“你要干嘛？”爱丽丝突然产生了一点危机感。
“用冰雹砸头的话，或许就能让人忘记一些事情了。”白雪的声音带着寒意。
“冷静！”爱丽丝赶紧抬手劝住白雪，“你我在这里打起来的话，你的王宫就没了！”
先不说这种物理失忆法谁遭得住，如今她和白雪都是第三位阶，第三位阶的力量虽然做不到一下子摧毁一座城市，但夷平一个街区还是不成问题的。她们如果认真打起来，对周边而言恐怕会是一场天灾。
“你竟然让我受这种屈辱……岂能就这样算了？”白雪板着脸，虽然还
是没什么表情，但爱丽丝却第一次在她这张雪白的脸上看到泛起一抹绯红，就仿佛纯白的纸上用颜料点缀上一笔鲜艳的花瓣，煞是惹眼。
这一抹带着羞涩意味的血色，仿佛一下子让平日如冰雕一般的白雪添上了几分人情味，让爱丽丝对白雪的那种忌惮也随之烟消云散。
不仅如此她反倒放松下来，她是经历过恋情的人，对于应付别人闹别扭的小性子，她还是有一点经验的。
但这时候，白雪的脸却绷得更紧了：“你竟然还敢笑？”
爱丽丝这才察觉自己刚刚看到白雪不同寻常的一面，竟不由自主地莞尔一笑，这无疑是给羞愤难当的白雪火上浇油。
“对不起。”爱丽丝赶紧抬手在身前解释，“我只是觉得你现在的样子很可爱，这是我的真心话……”
“你——”白雪公主一僵，随即又摆出一副嗔怒的样子，“少戏弄我！！”
虽然看上去还是很生气，但爱丽丝能感觉出来怒气已经消解了一部分，至少那股要用“物理失忆法”的杀气是已经没了。
“陛下，我可能其实对您有一些误解。”爱丽丝垂下了眼睛，“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傲慢冷漠的人，您对我只是有一种占有和控制的欲望。”
“正是如此。”白雪突然斩钉截铁地认同这个说法，像是要杜绝一切否认的机会。
“如果真是如此，那陛下为什么没有直接用契约让我服从您的要求？”爱丽丝反问。
“我只是……”白雪又一次说不出话来。
第一次看到白雪这般窘迫的样子，爱丽丝不禁再一次会心一笑。
“还敢笑？”白雪瞪了她一眼。
爱丽丝赶紧敛起笑容，以免招来不必要的战火。
“陛下，我想，说不定您自己也未曾完全理解您自己内心的感受。”爱丽丝委婉地暗示。
“少哄骗我，我可不会在为你的话术所动摇了！”白雪突然一脸凛然地抬手指向爱丽丝，“我要达到的目的，岂是你几句话就能废弃？不要忘了，不管你怎么花言巧语，我始终都掌握着那道权力！”
“陛下你这不是又绕回来了？”爱丽丝有些无奈地举起手。
白雪沉默了片刻，冷冷地回了句：“也罢，在我容忍范围内，迁就一下你也无妨，下不为例。”
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啊……爱丽丝心想。
但对向来唯我独尊的白雪而言，光是做出让步这件事本身，已经可以说是破天荒了。
看得出来她也确实是想要极力避免爱丽丝在心理上与她完全决裂的，但端起的架子自然是绝不可能轻易放下的。
“那，陛下的意思是？”爱丽丝谨慎地发问。
白雪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既然你那么在意那些无用的程序，那我们便先以恋人的身份相处，除了你坚持的那道底线，其他属于恋人的要求，你不能再轻易拒绝我，早晚有一天我会要你将身心全部交付于我为止。”
不能先从朋友开始做起吗？
爱丽丝想了想，张嘴想说些什么，白雪就狠狠瞪了她一眼。
再提要求杀了你——她从对方的眼里读出了这么一句话。
看来是没法再奢望更多让步了，她依旧是还是那个不达目的不会轻易罢休的白雪，一个人可以为另一个人改变些许，但始终不可能轻易地改变处世方式，更何况是像她这样要强的人。
这时白雪又发话了：“对我，你就真的不情愿到这般地步？”
爱丽丝开始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既然她确信了白雪是真心待她，她必须认真直面自己的想法。
她对白雪就真的一点好感都没有？
当然不至于。早在亲自见证白雪晋升的时候，她就已经隐约有察觉了。
她也曾像和依苏拉一样，曾和白雪共历生死，白雪用一个吻救回她，那种经历并不是完全没有在她心里留下痕迹的。
虽然她和白雪之间的价值观不似和她的两位恋人那样契合，但白雪身上存在的那些闪光点，也确实足以令她感到尊敬，甚至心驰神往。
做好觉悟回应——她又想起了疯帽子的话。
这是她绕不过的一关，她只能面对。
当然，也包括她回去之后要面对的一切，这或许也是她要做好觉悟的事情。
“我明白了，陛下。”她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就如您所言吧。但有一点我觉得还是要说清楚，万一将来涉及到更加重要的立场，我想……”
“放心，你对我而言，也不至于重要到非得让我放弃所有。倘若将来我们立场相背，涉及到无法让步的事情，我自会与你‘分手’。”白雪面无表情地替爱丽丝说了下去。
爱丽丝笑笑，白雪终归还是留着自己理性冷酷的一面——但这样才像她。
“那么现在，该回归正题了。”白雪突然目光灼灼地盯着爱丽丝。
“正题？”爱丽丝怔了下。
直到白雪走上前，手臂缠上她的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