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爱丽丝反问。

“既然你们有远大的理想，那不如把眼光放得更长远些怎么样？”克莱曼皇子突然指了指自己，“诸位可有兴趣投资在我身上？”

“投资？”爱丽丝愣了。

“诸位在北方所做的一切，导致帝国对北方联合的远征大败。我的皇兄是这场远征的统帅，因此一蹶不振。拖各位的福，现在无论是教会还是皇室的大臣们，都开始将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克莱曼皇子晃了晃手里的圣言诫碑，“就连圣徒会，都开始将我作为圣徒的候补。”

“那恭喜你啊。可未来的皇帝来这里跟我们一群‘恐怖分子’私下沟通，不太合适吧？”爱丽丝盯着克莱曼质问。

“如果帝国还是这样的帝国，皇帝必然要成为一个给无数人带去梦魇的侵略者，这皇位对我来说只是个枷锁。我也一直将这件事视为负担，但现在我改主意了——”克莱曼皇子竖起一根指头，“我决定了，我以皇位为目标，攥取这个国家的权柄，从内部改革这个国家！所以——”

“所以？”爱丽丝突然有点明白克莱曼的想法了。

“还请各位在这里助我一臂之力吧。”克莱曼皇子张开双臂，“诚然，接受我的提案对诸位而言绝不是最好的选择。但我可以为诸位提供一个希望，一个由我亲手改变帝国的希望！！”

爱丽丝认真地审视克莱曼皇子的灵魂，灵魂的波动依然澄澈，对方说这话是认真的。

帝国有至少一半的权力是教会掌控的，而圣徒会才是国家的实质领袖，皇帝无法掌控整个国家。就算克莱曼皇子登上皇位，想要轻易地改变整个国家也是很难的。

不，这个多个阶级利益相互牵扯的庞大国家，就算是掌握最高权柄的圣徒想要发起改革，也不一定能成功吧。

克莱曼皇子所说的，几乎就是梦话。

像是看穿了爱丽丝的顾虑，疯帽子突然送去一个深渊信使，在她耳边轻声道：“但我们又何尝不是在做梦呢。”

爱丽丝眼神有所触动，她重新看向克莱曼：“听起来真是鼓动人心。”

“谢谢。”克莱曼皇子微笑。

“可这里有个问题，我们在这里答应你的条件，你真的帮我们想办法让军队撤离，只会让你身陷争议吧？这难道不会反而让你更加远离皇位吗？”爱丽丝问。

“我的父亲在帝国拥有很高的话语权，因为他既是皇帝，又是未来的圣徒。”克莱曼皇子说道，“迟早有一天他会进入圣徒会接过圣徒会的权柄，届时我还是有很大的机会登上皇位的……如果我也能在圣徒会占据一个预定席位，那么我应该也有机会想他一样，获得一定程度的话语权。”

“你的意思是……”

“接下来我为诸位提供一个机密吧。”克莱曼皇子意味深长地指着自己的圣言诫碑说道，“想听听主教的晋升仪式吗？”

36.帝国的撤退

帝国阵列后方战场。

面露疲色的海拉仰天狂笑起来：“哈哈，死了！终于！死了！！”

在她面前，第二圣徒倒在地上，身体在荒芜领域内迅速腐朽。

两件圣遗物从遗体中析出。

即便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使用力量的能力也依然篆刻在灵魂中。和第二圣徒的死战，海拉并没有因为失忆而吃太多亏，反倒是能力本来就不适合单挑，身体又变得异常虚弱的第二圣徒最终被她杀死了肉身。

然而海拉还没笑几声，忽然间跪倒在了地上。

“啊……奇怪……”海拉捂着脑袋。

身体开始不听使唤了。

与此同时，圣痕开始在她身上显现。

第二圣徒在濒死之际，将自己精神尽数化为强制的戒律，尽数注入圣痕。

第二圣徒的意志，即刻在海拉的脑海中显现。

他要求海拉为帝国而战，在这片战场上服从第三圣徒的调遣。

早在向海拉发起挑战之前，第二圣徒就做好了牺牲自己使用圣痕的准备。

倘若能用圣痕控制海拉转而为帝国而战，即便他在战场上牺牲，局势依然能得到挽回。

“开什么玩笑！？”海拉当即抵抗起来。

然而，以完全消耗精神为代价的圣痕力量是如此强大，甚至能束缚同阶的强者，更何况海拉的灵魂本就不完整。

她很快就发现自己力不从心，第二圣徒的意志开始一点点压倒她。

丢失的东西，开始变多了！她突然感觉到了惊恐。

随着意志被侵蚀，她的人格变得更加残缺。

她尝试以“告死天使”的形态脱离这副身躯，结果灵魂一离开躯体，那圣痕竟然跟着转移到了灵魂上。

“没用的，放弃抵抗吧。这道枷锁，会神圣地刻在你的灵魂中的。”第二圣徒的意志在对她说话。

“休想！！”海拉以仅存的意识发起抵抗。

既然圣痕刻在灵魂之上，这也就意味着就算用巫妖的移魂术转移了身

体，圣痕也会跟着转移。

那么，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死亡宣告！！”海拉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用上了这不得已的一手。

她第一次，对自己赋予了绝对的死亡概念。

不仅仅是肉体的死亡，还有灵魂的彻底消亡。

宁愿死，也不愿意变成帝国圣徒手中的傀儡——过去精神正常的海拉，也会做出一样的决定。她虽已疯癫，但骨子里的性情还是没有改变的。

“住手！！”第二圣徒的意志试图阻止她自尽。

“你阻止得了我吗？我才是死亡的主人！！”海拉仰天狂笑起来。

正如她所言，第二圣徒的意志虽然压制了她，但唯独在“操纵死亡”这个概念上，她依然握有更高的权限，因为“死亡”正是她力量的根源。第二圣徒圣痕中的力量再强，也不可能比她更接近死亡权柄。

正如第四圣徒的圣痕束缚着依苏拉的时候，虽然能阻止依苏拉自尽，却无法阻止依苏拉使用诅咒和预言。

“死亡宣告”生效，海拉的灵魂当即进入凋零程序。

但她那被圣痕缠绕的灵魂并没有当场消散，反而是愈发膨胀起来。

而后伴随着奇特的震响，这灵魂仿佛被点燃的火药桶那样炸开，魂爆的冲击波纹向四面八方扩散。

在魂爆的中心，两件死亡的圣遗物掉落在地上。

在附近幸存下来的帝国士兵一接触到这股冲击，身体虽没有出现任何异常，却依然是当场意识变得一片空白，直接原地昏厥了过去。

第二圣徒和海拉的死斗，最终以同归于尽落下了帷幕。

这个消息，在大约三十秒之后穿越十万帝国军人的阵列，由一名主教传令官用精神感应传递给了还活在战场上的第三圣徒。

当时第三圣徒依然撑开翅膀飞在空中，身体依然包裹着再次用能力修复起来的圣铠，但在圣铠之下，他的右臂和侧腹都是血流如注。

“究竟有多少年没有流血了……”第三圣徒刚说完这句话，血沫就从嘴角溢了出来。

在依苏拉的厄运宣告削弱下，他的防护曾经被月之女王击破了两次，并中了污秽共生的攻击，一条手臂被重创，内脏也有相当程度的损伤。

当然，正常而言，“红衣之王”用自己的血使出的污秽共生，哪怕只是沾染一滴都足够让整具身体化为血水。

第三圣徒一直专注于防御，用圣光注入身体抵抗污秽，这才凭借坚韧强化过的圣骑士铁躯撑过了两名女王的联手攻击，没有受到致命伤。

当然，这多少也仰赖了底下部队的牺牲和掩护。

“第一次碰上这么硬的靶子啊。”就连单方面发起进攻的玛琳菲森也开始感到吃力起来。

她不停地在用能力屠杀冲上阵线的帝国士兵，但却难以吸取对方血液。因为在第三圣徒天使之翼的大范围庇护下，这些士兵都被注入了圣光，强行吸取他们的血液不仅恢复不了力量，反而会对她造成慢性的损耗。

但相对的，她召唤的永夜和黑暗领域，也让第三圣徒那能瞬间刺瞎敌人眼睛的炽天使圣光失去了作用。

“同归于尽了吗？”接收到消息的时候，第三圣徒并没有对这个结果感到多少惊讶，也没有来得及有太多触动。

因为眼下并没有给他伤感的机会，若是为此陷入恐慌，也只会带来更糟糕的结果。

倒不如说，第二圣徒没有单方面被海拉杀死，已经算是避免了最糟糕的局面。

海拉一死，帝国的军队就有了退路。

问题是——

“埃索……”第三圣徒发现自己已经好一会儿没有接到第九圣徒传递的精神感应了。

他无暇顾及太多其他突发状况，只记得第九圣徒最后向他报告了那名来历不明的深渊“使徒”袭击过来。

第三圣徒依然记得那个“使徒”手上拥有德鲁伊圣遗物的事实，对方能利用那件宝物暂时发挥两倍的力量，即便有部队援助，对第九圣徒而言也是一番凶险的苦战。

悲观一点想的话，恐怕埃索现在已经被……

就在这时，克莱曼皇子传递的心音忽然传进了他的脑海：“统帅大人，第九圣徒大人受了重伤，我们把他救回了主阵！”

还活着！

第三圣徒稍稍松了口气，姑且算是避开了最糟糕的结局。

海拉已死退路已经通畅，眼下应当先退回去重整旗鼓。

“全军后撤，回收圣遗物！先头部队与我一同断后！”第三圣徒大吼，突然转守为攻，在天使之翼上召唤出炽烈的天火。

37.理想主义者

以第三圣徒突然发起的天火焚城为信号，帝国军队迅速地发起了撤退。

为此依苏拉不得不再次用破碎预言应对，将天火的灾厄转移给帝国断后的部队，而第三圣徒又再次用天使之翼庇护新的部队顶上，阻止星夜的部队反扑。

他要为后面的部队争取时间，保住帝国部队的有生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