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打搅二位的雅兴。”小汉斯抱歉地笑笑，“我只是还有些问题想和你们讨论一下，就是看刚才的气氛有点不好插话。”

“你快说吧。”爱丽丝催促。

“我想确认一下，开战之后，两位是准备待在后方，还是……”小汉斯征询二人的意见。

贞德还在思考，爱丽丝就给出了答案：“我们暂时会待在后方，不会直接参与作战，毕竟战场上什么变故都有可能发生，我们目前也最好不要让帝国军队察觉到有某个隐藏的未知势力在协助铁神军。我准备等到战局比较稳定的时候，再加入战场，用一次圣遗物。”

“那就这么办吧。”小汉斯说着向两人郑重地张开双臂，“真的十分感谢你们的协助，多亏了你们，我们有机会做自由人了。”

“这话，还是先打赢了再说吧。”爱丽丝耸了耸肩。

“会的，这个机会，父亲已经等了将近二十年了。”小汉斯走到帘帐口，“用不了多久，你们就能看到货真价实的战神君临于世的模样！”

……

两天后，透过稀薄的晨雾，帝国的侦察兵看到了布阵密集行进的蛮族大军。

“我出发了，殿下。”卡特拉娜扭头向克劳狄皇子道别。

“拜托你了。”克劳狄皇子郑重地向她点头。

远征军的主力驻守在一座位于高地上的被蛮族人遗弃的村庄里，这里没有什么像样的防御工事可以利用，只有一堆简陋的房屋的，但姑且有一个勉强可以称道的地利。

在此处据守的话是最保险的，但这一点蛮族人自然也想得到，克劳狄皇子没打算将进攻的主导权完全交给蛮族人。

他撤掉了先前在铁山镇失利的那名指挥官，将近半的兵力交给了第八圣徒卡特拉娜指挥，由她主动出击，压制正面战场。侧翼交给另一名指挥官。

他自己暂时待在高地，指挥一支骑士团和少量士兵观望战局，等待合适的时机投入战场。

与此同时，铁神军阵地。

“……那座村庄得不到任何补给，对面统帅大概率就会采取这种正面压制的速战速决的战术，高地不会有太多人把守的，但应该至少会有一个骑士团的精锐。”贞德指着地图说道，“我的建议是分三到四成兵力在正面牵制，剩下的主力由您带领击溃他们的侧翼然后从北面冲击高地。”

在她的面前，铁神军的统帅，铁汉斯沉默地倾听着。

即便他躬身低头俯瞰，众人还是不得不扬起头去看他，贞德和爱丽丝都从这个男人身上感觉到一股重到堪称恐怖的威压。这种威压并非完全源于他第二位阶的实力，也源于他身上的伤疤所昭示的丰富的战斗经历，用爱丽丝心中的第一印象评价，那就是“一副血债累累的模样”。

“你觉得他们会这么做的可能性有多大？”铁汉斯用沙哑的声音询问，“他们在白塔城吃了一次亏，现在一直驻守在那里等我们的主力集结，看起来明显冷静了很多。”

“我见过很多帝国的年轻将领，他们有一种出奇一致的作风。远征军之前行事骄狂，之后谨慎，但要深究到骨子里，恐怕还是比较骄狂的。他们从根本的思想上，就没有觉得自己会输，因为他们不知道我们的‘秘密武器’。”贞德认真的回答。

“正面那么一点兵力真的能起到牵制作用？万一他们先攻克了我们的阵地……”铁汉斯问。

“所以你们必须更快攻克他们的阵地，逼迫他们的主力回头去救援。”贞德说。

“真是个冒险的做法。”铁汉斯说。

“你们在总战力上还是处于劣势的，那么就只能在局部战场上有所取舍。我不建议您亲自参与正面战场，就算是您，也不可能直接跟整个远征军主力抗衡。如果作为底牌的您在最危险的战场倒下，铁神军就彻底完了。”贞德抬头看向铁汉斯，“反正是否采纳这个建议取决于您。”

“我们不怕冒险。”铁汉斯沉吟，抬头看了一眼贞德，“这也是帝国人的战术体系吗？它有名字吗？”

“这只是我临时想到的，没有名字。”贞德摇头。

“我觉得可以管这个叫‘换家’。”爱丽丝在后头小声地提了一句。

她的话让众人笑了出来，就连不苟言笑的铁汉斯也抿起了嘴。

“那就这么办吧。”铁汉斯做出了决定，“我亲自去给他们的主帅一个惊喜。”

“是‘我们’，铁汉斯先生。”一直在后头旁听的玛琳菲森开口道。

这一刻，爱丽丝突然有点同情起那位据守高地的帝国统帅了，面对两名情报外的第二位阶强者的联手，不知道他能挣扎到哪一步。

61.战场的支配者

战场之上，突然耸立起了一座石柱，第八圣徒卡特拉娜站在只够一人站立的峰顶支配战场。帝国的部队在底下列阵向前推进，迎战冲上来的蛮族人。

卡特拉娜抬手指向远处，大地被撕裂开来，好几道突然出现的沟渠将铁神军的布阵隔开，让帝国部队以多打少的优势进一步扩大。

第八圣徒居高临下地俯瞰整个战场，从她这个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帝国军如何一点点吞掉蛮族人的部队向前推进。

她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因为没有必要。她召唤的天灾，已经为帝国部队创造了极大的优势。

她在这个战场上大发神威，法师是极其适合战场的职阶，神阶法师所召唤的大范围天灾，足以行形成左右一场战役的天时地利。

她能看出来，蛮族人在布阵上下了一点工夫，这个阵型甚至还参考了帝国人的标准战术体系。但在这样的会战中，兵力和装备的差距一下子就凸显了出来，即便蛮族人能完美复刻帝国人的推进体系，在本尊面前也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

巨大的投弹弹射而出，画着抛物线从她身边飞过。

卡特拉娜一眼就望见了投石车，她站在如此显眼的位置，蛮族人自然会意识到是这个法师控制着战局。

“真是‘古朴’的兵器啊。”卡特拉娜忍不住笑了出来。

在第一发打偏了以后，蛮族部队很快就做了调整，第二枚石弹不偏不倚地笔直朝着卡特拉娜砸来。

她轻蔑地笑笑，这种程度的攻击她只要向下一跃，张开风翼飞起来就能轻易地躲开。

但她决定让这些蛮族人开开眼。

她不躲不闪，只是指向迎面砸来的巨石。

巨大的爆裂声在巨石内部响起，蛛网般的裂缝在巨石表面出现，下一刻飞行中的巨石就彻底粉碎了，变成一滩的砂石。

卡特拉娜在身前召唤出风的屏障，将迎面泼来的砂石完全挡了下来，身上竟染上一丝尘埃。

细碎的砂石落下，打在帝国人的盔甲上叮当作响。

围在投车旁边的铁神军战士看到这一幕惊骇不已，但很快他们就发现，真正的噩梦才刚开始。

他们望见。卡特拉娜这一次抬手指向了这一边，与此同时，他们脚下的土地开始震动了。

卡特拉娜集中精力，在目标的地底下积蓄着力量。

数秒钟后，她握紧拳头，令那股力量爆发出来。

轰然巨响，投石车的底下塌陷下去，裂开了一道沟壑，岩浆和火焰喷射而出，瞬间吞噬了周围所有来不及躲避的战士。

卡特拉娜大笑起来，她能看到，她所展现的力量，已经让战场上这些蛮族人的斗志遭到了很大程度的削减。

按照这样的进度，就算正面战场蛮族部队不打算撤退和他们周旋到底，用不了两个小时，他们还是能推到蛮族人的驻地。

从现在观察到状况看，对比先前侦察的报告，这里的蛮族部队规模还是小了点。

第八圣徒扭头朝北望了两眼。

难道是把更精锐的部队集中到了侧翼，想要直接绕过正面去进攻高地？

这帮蛮族人倒也很拼，但她很难想象这办法能奏效。

侧翼的部队对上蛮族人的主力或许会比较吃力，但克劳狄皇子一旦察觉到蛮族人的意图必然会做出合理的应对。

他会让侧翼的部队后撤然后据守高地，有那样的地利优势，蛮族人无法轻易地攻占他们的驻地。

那里不仅有一支精锐的骑士团，还有两门铁兽巨炮和大量小型的火炮，蛮族人再怎么骁勇，也不可能用橡木盾或者肉身抗得下重火力。更何况持有圣遗物的克劳狄皇子还能发挥出接近圣徒的实力，圣骑士的力量又长于防守。

中位阶的被祝福者就算组成编队也拿这种防守没辙，哪怕蛮族人的部队藏着第三位阶的“巨神兵”作为杀手锏，又或者死亡国度下了血本，派出一名“告死天使”或者“鲜血大公”协助蛮族人，也没办法轻易从克劳狄皇子手中夺下高地。

她对克劳狄皇子抱有莫大的信心，因为那个男人将是她尊敬的导师弗拉梅尔皇帝陛下的继承人！

相较之下，她这边肯定能先一步推平蛮族人的驻地，斩断敌人的退路。再回头包抄过去，到时候这些冒险的蛮族人将无路可逃！

此时，帝国的侧翼部队感觉到了一股非同寻常的压力。

与他们交战的蛮族人不仅数量多，而且……相当精锐。

帝国的骑士和士兵很快就发现这些蛮族战士虽然只穿着简单的轻甲和皮甲，有的步兵甚至还分不到完整的防具，但他们却拥有着过人的力气和战斗技巧，每一个人都像是历战的老兵。

更可怕的是，这些战士极其顽强，这种顽强同时体现在精神和肉体上。

一方面，他们极其英勇，悍不畏死，冲入战场就是一股死士做派一个劲地冲锋。

另一方面，他们有着寻常人难以比拟的生命力，哪怕受到重创，严重失血，他们千疮百孔的身体依然有着恐怖的爆发力，他们会无视创伤继续作战，直至断气。

一些骑士很快就察觉到，这些蛮族战士的额头和手臂上浮现着统一的血色印记。刚开始交战的时候他们以为这只是蛮族人涂抹的图腾，但在费劲杀掉这些战士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这些印记会在战士死去的时候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