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安静下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把苏念语的话听了进去,但他现在还没有被彻底染黑,是还可以好好被抚养长大的。
苏念语看向霍奕谦:“把他放下来吧,我们带他去找姜塑的父母。”
苏念语手腕上的手镯冒出一点浅光,姜塑的身影若隐若现,有些担忧的看着小男孩:“这样真的没问题吗?这个小孩子能够像你说的那样?”
当着小男孩的面,苏念语没有直接跟他对话,只是微不可闻的点了一下头,然后强行拽着小男孩有些脏的手,带着他往外走。
一路上经过了不少人,那些人用怪异的眼神打量着霍奕谦和苏念语,小男孩显然经常被这样的眼神攻击,显得有些瑟缩。
苏念语不轻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对他说:“别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你和所有正常的人没有任何区别,他们觉得你有问题,是他们无知,是他们对于未知的恐惧,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要成长起来,就必定要有一颗足够强大的内心。”
小男孩放松了缩起来的肩膀,只是更用力的抓紧了苏念语的手。
姜塑父母依旧在农田里干活,苏念语想了一下,还是让霍奕谦就站在不远处等着,自己牵着小男孩往那边走,微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他们这些普通人一辈子都没有走出过山,又哪里见过像苏念语这样的人物,整个人都局促了:“小姑娘,你找谁啊?”
“我就是来找你们的,我从山上下来的,会一点占卜之术,无意中遇到这个孩子,如果你们能够收养这个孩子,必定能形成大富大贵之相,所以我就把孩子给你们送过来了。”
“啊?”
突然的说法让两位老人家都愣住了,面面相觑,如果这两位没有那么有礼貌的话,恐怕会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苏念语。
苏念语也不在意:“那就说点我算出来的,且大家都不知道的事吧。”
“你们生下姜塑,其实能够算得上是老来得子,在这之前不管你们用什么方式都没能怀上孩子,可是在某一天,叔叔晚上从农田里回家的路上,救了一只小狐狸,那只小狐狸还是怀了孕的。”
“当天晚上叔叔就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会有一个儿子,一个月之后就发现阿姨怀孕了。”
姜塑父亲瞪大眼睛:“这……这我确实从来没有跟别人提到过,可这只是一场梦,只是一些巧合而已,你怎么会知道我梦到了什么?”
“因为这并不是巧合,那只小狐狸也不是普通的狐狸,只是其实你们命中无子,姜塑的出现是突然而来的,他也注定了会离你们而去。”
两位老人家一惊,正想要追问些什么,可苏念语并没有多说,只是将小男孩往他们面前推了推。
“有时候血缘亲情其实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还是感情,你们好好照顾这个孩子,日后你们也能阖家欢乐。”
“他虽然被隔壁村的人说是克父母,但这并不是他的过错,我相信你们应该也不会对他产生偏见,我对这个孩子也有一些好感,他日后上学我会出钱资助他,等到他能够彻底经济独立,二位不用太担心。”
姜塑母亲已经泪不成声,姜塑父亲眼眶发红,好半晌才哽咽着说:“那我们的孩子,他还回来吗?”
苏念语不语。
姜塑母亲哭喊了出来,小男孩手足无措,突然被她拉扯进怀里紧紧抱住。
年迈的妇人或许是想要找个寄托,小男孩也想要有一个家,他们刚好可以彼此成就对方。
而这一对夫妻也不是苛刻的人,更加不至于将小男孩直接当成姜塑的替身,他们的未来生活会很幸福,这是苏念语能预见的未来。
苏念语回头,看到姜塑的身影越来越透明,将脸埋在双膝之中,能听到一些抽泣的声音,这是来自于他灵魂深处的悸动。
他们双方已经不能再见面了,苏念语甚至不能让这两位老人家看到姜塑的身影,并且面对面和他对话。
“姜塑,我会把这只手镯埋在你家门前,你大概还能在这世间存活10日,10日之后你的魂体就会彻底消散,到时候便是投胎转世。”
“这10日里,你会看到,你想看到的东西。”
苏念语说完这些就和霍奕谦离开了,只是当天晚上,她在房间里鼓捣了一阵子,也不知道做了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躺在床上,钻进霍奕谦怀里。
苏念语能够放心睡下,另一边却有几对夫妻噩梦缠身,特别是白天和苏念语对峙过的泼辣妇人。
她在睡梦中看到自己儿子长大了,她还没来得及欣慰,就看到儿子吊儿郎当的过来对她说:“你怎么那么没用,我的同学都在穿名牌用最好的东西,结果你们就只能给我这么一身地摊货,你们既然养不起孩子,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生下来让我给别人嘲笑的吗?”
妇人平日里最宠爱自己的孩子,什么都努力给他最好的,可他们家庭条件就摆在这里。
她只能勉强道:“孩子,我们家已经把所有最好的东西给你了,你不要跟那些人比呀,现在还有很多人都吃不上饭,上不了学呢,你……”
“还在说什么废话,你让我跟那些恶心的东西比,你在跟我开玩笑吗?根本就是你和爸太没用了,两个废物!”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爸妈,你还知道你是我儿子吗!”
他冷声嗤笑:“我当然知道,所以不管我做什么,你们都要为我负责,谁让你们把我教成这副样子了?”
然后就是各种光怪陆离的场景。
她看到自己儿子在学校一言不发就打人,轻而易举把人打进医院,不知多少受害者的父母找上门来,包括警察也是一次又一次将他抓进看守所,她想尽办法的去把儿子赎回来。
不管是罚款还是医药费,他们每天都像是流水一般的把钱给出去,最后甚至到了砸锅卖铁要卖房子的地步,一家人只能缩在逼仄潮湿的地下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