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懿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威严、沉稳。
他垂眸看向怀里的人,“小女娃,该注意分寸了。”
云惊凰:……
“唔……”她失望巴巴地撇了撇嘴,“好吧,那我便不洗了……等明日缓过来再洗……
反正一日不沐浴,没关系的吧……”
帝懿眉梢沉了沉。
她后背全是汗湿,衣裳也有汗渍,就这么睡上那张床?
不可忍。
帝懿堂堂一国战帝,又一次被个小女娃拿捏。
他忍着跳动的太阳穴,托起她的身体推开:
“去沐浴,孤不走。”
云惊凰心底欢呼雀跃,又进一步啦!
她这才走向温泉,还不时回头看帝懿一眼,就像是生怕他离开。
到了温泉池边,有一处小泉洗池。
先将身体洗净,才能入那大池。
云惊凰抬起手,开始一件一件脱身上的衣裳。
帝懿阖上双目,冷峻的面容如天上佛子,庄重、冷漠。
云惊凰蹙了蹙眉,问:
“阿懿,你为什么不看我呀?”
“我是你的王妃,你可以光明正大、毫无避讳地看的。”
帝懿眼皮未掀,“无甚兴致。”
嗓音真矜贵冷漠。
云惊凰看着他冷峻威严的面容,却疑惑地问:
“阿懿哥哥,你说没兴致,为什么紧闭双眼?”
“要是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不相信你两眼空空。”
这音调……
帝懿眉峰微微动了下。
云惊凰又凝视他:“阿懿哥哥,只有亲眼见了,还能坐怀不乱,那才是真正的无甚兴致。”
“哥哥,你都不敢睁眼看我,还说什么四大皆空呢?”
“哥哥……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难道真的不喜欢我吗?”
帝懿向来波澜不惊的面容难得有了丝裂缝。
“看来你是不怕了。”
他转动轮椅就要离开。
云惊凰吓得连忙道:“阿懿,我不和你开玩笑了……我就是因为害怕,才不停说话的……”
唔……冰山钢铁版阿懿,撩不动。
她只能乖乖开始沐浴。
洗着洗着,又变得不安分起来。
“水好温暖,好舒服呀~”
“皮肤滑滑的,摸起来又嫩又细~”
“好软~像棉花~”
可不论她说什么,帝懿都紧闭双眼。
那高大昂藏的身躯,如同一尊远古神祇雕塑。
云惊凰觉得无趣,只用了一会儿时间便完成。
她又穿着单薄的里衣坐到他腿上,“阿懿,要抱抱~抱回床上就行~”
帝懿不得不依着她。
回到床榻后,寝宫只有几根蜡烛,烛火昏暗。
云惊凰上了床,又装作一脸害怕的东看看,西看看,如同树袋熊一般挂到帝懿身上。
“阿懿,话本子上都说,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你说肖妃今晚会不会就安排人来杀我呀?”
“我睡那么远,会不会被那歹人捂住鼻子,发不出声音,没法求救……或是在那床边,直接被一刀捅死……”
“唔……好害怕……”
她边说边往帝懿怀里缩,小小的身躯完全贴在帝懿身上。
帝懿眉峰隐跳,任由她抱着。
“放心,一年期间,无人伤得了你。”
云惊凰眼皮眨了眨,阿懿这意思,是这一年里都会保护她嘛?
那一年后……
不管不管,一年内,她一定要将生米煮成熟饭,让阿懿对她无法自拔!
一整夜,云惊凰就那么窝在帝懿怀里,腿缠绕着他精壮的腰、头枕着他的胳膊,比树袋熊还缠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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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一事后,赢宫的一切都在顺利地进行。
小鸡、小猪在圈起来的山里跑来跑去,生机勃勃。
赢宫后区域开垦了一大半良田,绮丽和赵力还洒下不少菜种子。
地道在镇南军们的轮流换班下,挖掘了一大半。
再过一个月,便能顺利竣工。
一切都在按计划中发展。
这日,云惊凰易容成李野的面容,在地道检查时,看到将士们在不停挖土。
他们身上的外铠甲破损了不多少,多处甲片线爆裂。
云惊凰皱眉,对程魁金道:
“程副将军,你们是不是虐待将士们?该给他们置办点好的衣服护甲。”
“兄弟,你这可就误会我了,你看我自己这里都破损了一些。”
程魁金连忙将自己膝盖处铠甲拉起来给云惊凰看,还解释:
“我们之前在南黎城时,有上等铠甲。
但离开时,必须将那些移交给新的军队。
来到京城后,这一批铠甲全是今上赏赐的。”
他科普说:“在东秦国,铠甲也有好坏之分。
只有上阵杀敌的将士,才能分到最好
的铠甲,其次是金甲卫、城兵等。
我们现在只是一个闲职,自然不可能分到什么好货。”
云惊凰皱眉,“那也不该把坏的分过来吧?今上这不摆明欺负人?”
“兄弟,你可千万别低估了那位的能力。”
程魁金连忙提醒:“其实他赏赐这批铠甲虽全是翻新的旧货,但当时表面看起来可是毫无诟病。
如果每日站着执勤,不开垦挖道,穿个三年还是不成问题。”
云惊凰恍然,所以……是近日劳作的事情太多……
那若是被朝廷等人瞧见,肯定会引起怀疑……
她对程魁金道:“你去找大将军和世子商量商量,得悄悄买一批铠甲进来换上。”
“我倒是想买。”
容万霆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跟了几个人。
他说:“可我们的钱财都留在南黎国,并没有带多少过来。
想买一批竣备,如今两万六千人,是一笔极大的费用。”
云惊凰皱眉,看了看周围的人。
赵青恒连忙摊手:“别看我,我的毕生积蓄全给你了……”
程魁金:“我的银子来京后置办新府邸、新武器,几乎花光……”
云惊凰:…………
所以,镇南军其实特别穷?
本以为捡了镇南军,是捡了个大便宜,可实则还得想办法赚钱养他们?
以后军资、武器,用钱的地方还多着。
这是造了什么孽……
云惊凰扶了扶额,对众人道:
“不急,先继续眼下的进程,我去想想办法。”
她会医术,还跟着小隐学会了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赚钱应该不难。
只是前世今生从未赚过钱,得好好筹谋一番。
云惊凰回到凤瑶宫,在自己那头悬梁锥刺股的书桌上,又跟小隐借了一堆书籍看。
《塔木德》、《思考致富》、《商经》、《开店秘籍》、《销售技巧》……
关是看着这堆书籍,她就头疼无比。
可这些类似的书籍,其实云京歌从10岁时就被家中安排着看了。
东秦国不禁止官员经商,云家名下经营了茶叶生意、绸缎服饰生意、粮油生意等。
名下几十家铺子,几乎有一大半是由云京歌帮忙打理,为丞相府创造了极大利益。
而云惊凰自己……一事无成……一无是处……一窍不通……不忍直视……
口口声声说复仇,其实差云京歌的还太远太远。
既然输了整整十八年,现在必须得十倍弥补!
云惊凰又拴着自己的头发,逼迫自己在一堆仙人掌中看书、学习。
每天还抽出三个小时,和容稷学习《玄机十九剑》。
日子就这么的枯燥、艰辛。
在肖妃离开的第三天、忽然!
一道圣旨来到赢宫。
帝懿和苍伐在闭关,只有云惊凰和雁儿来到大门口。
在圣旨面前,云惊凰带着雁儿一同跪下。
公公声音洪亮又拉长的宣读:
“奉天承运黄帝诏、曰:
赢王妃云氏嫁入赢宫,还未回门,又逢其母摔伤,孝道勿缺。
特赦赢王妃自由,可自由出入赢宫,归家看望。钦此!”
云惊凰听得有些懵。
从公公手中接过圣旨,疑惑地看向雁儿:
“雁儿,是不是我听错了?”
雁儿将她扶起,耐心解释:
“王妃,您没听错。
云夫人摔伤了,今上准许王妃可以自由出入赢宫!回到丞相府看望!”
也就是说、云惊凰拥有了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