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又过了多久,只听“嘎”地一个急刹车,把睡梦中的艾燕妮一下子惊醒了。
艾燕妮一见自己的头歪靠在余振飞的肩上,半个身子斜贴在余振飞的身上,不由得一阵脸红,连忙假作用手捋头发,将自己的身子坐正,对着余振飞笑了笑道,
“唉,看我,睡着了”,
余振飞此刻正观察着车子前面的情况,听到艾燕妮的话,也不答话,只微微点了点头。
艾燕妮见余振飞望向前面,连忙也向前看去,却见一队国民党官兵挡在了车辆前面,只听为首的军官大声喊道,
“都下车,接受检查”,
余振飞蓦地一惊,但表面上仍不动声色,用手轻轻碰了碰艾燕妮,低声道,
“见机行事”,
艾燕妮也不答话,轻轻点了点头。
一众人下了车,为首的军官喝令,
“都站好了,老子今天要仔细搜查”,
只听得一阵哗啦哗啦地拉枪栓的声音,士兵们将所有的乘客都围了起来。
为首的军官喊道,
“奉上峰命令,近期共匪猖狂,要严加盘查”,
随后,军官一甩头,对着手下喝令,
“逐个搜身,行李打开检查”,
早有一旁的士兵围住了全部的乘客,其中一个刀疤脸走到艾燕妮的跟前,仔细地打量了半天,淫亵地笑笑,开始摸索起来,眼见着这小子就要摸艾燕妮的胸部,艾燕妮急中生智,突然“哎呀”一声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起来。
余振飞见状,连忙对着刀疤脸说道,
“老总,内人身体不适,你看是不是照顾一下?”
刀疤脸眼睛一瞪,喝道,
“你想找死,老子是奉命行事,少找不痛快”,
余振飞连忙陪着笑脸,说道,
“鄙人与你们长官有些交情,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刀疤脸满腹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一眼余振飞,但见此人神色笃定,双目炯炯,不像普通人物,鼻孔里“哼”了一声,便丢下艾燕妮和余振飞,径首跑到为首军官处,用手指指余振飞和艾燕妮,又附耳低语了几句。
只见为首军官满脸傲慢地走上前来,对着余振飞喝道,
“这位先生,你不要妨碍兄弟我执行公务,还敢胡说什么与我们长官有些交情?”
说完话,军官用阴森的目光紧盯着余振飞,看他有什么反应。
哪知道余振飞只说出了一句话,
“彭位仁师座是我的至交,请通报一声,就说抚州籍于先生求见就好”,
军官语气傲慢地哼道,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第十六师的?”
余振飞不紧不慢地答道,
“我一看贵军的着装,一听口音就知道肯定是彭仁兄的属下了”,
军官听闻此话,再也不敢怠慢,立马对着余振飞恭敬起来,道,
“你且稍等,我抓紧上报师座”,
转眼之间,军官跑到驻地营房内要通了师部的电话,请师座听电话。
正在召开会议的彭位仁师长,接过电话听到汇报,立刻命令道,
“快请于先生听电话”,
军官不敢怠慢,立马跑回去请上余振飞,到了营房内。
只听电话那边彭位仁师长问,
“是祖民老弟吗?你怎么跑到我这荒山野岭来了?”
“兄长有所不知,鄙人这次是带内人去往抚州原籍探亲去的”,
“噢,这倒巧了,我正好要到南昌开会,顺路捎上你和弟妹如何啊?”
“兄长军务繁忙,哪敢叨扰啊”,余振飞嘴里客气道。
“不多说了,我即刻派车去接你们,你让我的手下接电话”,
余振飞见状,把电话听筒交给了侍立一旁的军官。
军官接过电话,毕恭毕敬地听着,临了大声答道,
“请师座放心,属下即刻安排于先生夫妇暂歇,待您的专车前来”。
军官走出营房,大声喊道,
“来人”,
早有士兵跑上前来,“啪”地一个立正敬礼。
只听军官吩咐道,
“赶紧搜查完全车人员,没有可疑人员的话,即刻给他们放行”,
然后,军官对着余振飞道,
“于先生,刚才卑职职责所在,多有冒犯,还请海涵”,
余振飞心想,
“这些人真是狗眼看人低,要不叫怕艾燕妮被他们冒犯,怎么会抬出他们长官的招牌”,
嘴上却道,
“不碍事,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报告于先生,卑职是上尉连长罗国军,这段时间在这里驻防执勤”,
余振飞点了点头,问道,
“罗连长,不知道内人现在身体怎么样了?我赶紧过去看看”,
罗国军连忙点头赔笑道,
“我马上陪于先生过去”,
到了车子附近,只见早有同车的一位大嫂在搀扶着艾燕妮,疼痛似乎减轻了一
些。
余振飞连忙紧走几步,到了艾燕妮跟前,问道,
“现在好些了吗?”
艾燕妮呢,并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担心前面装病的事情揭穿,于是装出仍然有些痛苦的样子,点了点头。
军官上前,对着艾燕妮说道,
“于先生和于太太是我们师座的朋友,师座派出的车子己经在路上了,请两位先到营房里稍作歇息”,
艾燕妮有些不解地看了看余振飞,却见余振飞点了点头,这才将信将疑地随着军官来到了营房里。
别怪艾燕妮有疑问,这余振飞怎么就这么神通广大,连这一带的驻军长官都有交情呢。
这事还得从头说起。
原来这余振飞在规划这条进入江西苏区的路线时,特意了解了沿途国民党军的驻防情况,得知国民党军正调兵遣将准备部署围剿中央苏区,而车行路线正好经过了国民革命军第二十八军第十六师的防地,而第十六师的师长正是这位彭位仁中将,其时正驻扎在浙赣边界的浙江开化。
彭位仁,湖南湘乡人氏,随父生长在湖北武汉,先后在湖北陆军小学堂、武昌陆军第三预备学校、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第六期步科毕业。
民国十七年起,彭位仁出任第十七军第一师师长,新编第八师第二旅旅长。民国十九年春天起,任第二十八军第十六师西十八旅旅长,第十六师中将师长。
彭位仁与余振飞的结识纯属偶然。
早年间,余振飞化名于祖民在湖南长沙期间,一次外出途中,偶然在街上救了一位耄耋之年的老者,其时老者昏倒在路边,无人陪护,余振飞见此情景,二话不说就将老人送至长沙当地的医院进行抢救,忙前忙后精心照料……
待老人转危为安后,余振飞才知道老者是彭位仁的父亲,因思乡心切,己于数年前,由湖北武汉回到湖南居住,考虑到省城长沙条件更好一些,孝顺的彭位仁就在长沙城内置办了宅第,将老父亲连同全家人都接到长沙城内安置下来,还安排人员陪护侍奉,不离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