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余振飞、孟爱莲一口气跑到了一处安全的地方,这才刚稍稍松了口气。
这当儿,借着微弱的月光,孟爱莲才看清了自己胳膊和手上都沾上了于哥的血迹。
想到于哥受了刑负着伤还拼命地救出了自己,孟爱莲不由得心疼起来,心想找到安全的地方后,一定要给于哥好好疗伤,再设法给于哥补补身子。
正想着心事呢,却见余振飞轻轻放下了孟爱莲,扯着她的手,到了一处农家的院门前,先是凑近了,借着微弱的光线又仔细地看了一眼。
待确定好后,余振飞轻轻地叩了叩门环,不多时,只听院里的正屋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有脚步慢慢地走到院门这边。
隔着院门,只听到一个老汉的声音响起,
“谁呀?”
“我,小于”,余振飞把脑袋凑到门缝里低声说道。
门“吱嘎”一声开了,见是余振飞,老汉低声道,
“孩子,快进来”,
然后,老汉一把就拉进来了余振飞和孟爱莲,一边警惕地向门外西周看了一眼,然后轻轻地关上了院门,插上了门栓。
原来,这是余振飞这些天来找到的一处可靠的联络点,陆老汉是地下党员,家里又住在偏僻的城郊的小村庄陆家庄。
陆家庄村庄不大,全村也就一百多户人家,一户家里有鸡打鸣狗吠哮猫咬老鼠吱吱叫的,全村的人都能听得见,这里的老百姓们一首过着平平淡淡安贫乐道的日子,敌人从来就不会注意到这里来。
进到屋子里,陆老汉的老婆子陆大娘早就穿衣下了炕,一见余振飞,就对着陆老汉说道,
“老头子,快给小于拉个凳子坐下,我去热热饭菜,再让小于垫补垫补”,
“老婆子,你的眼神真不济,你没看到还有小于的媳妇吗?”,陆老汉说道。
陆大娘向前凑近了一看,果然就看到了站在余振飞身后的孟爱莲,连忙伸出手来,拉住孟爱莲的手,说道,
“看我这老眼昏花的,这么俊的媳妇在小于的身后,我竟没有看见”,
孟爱莲赶紧轻声道,
“大娘,半夜里来,打扰您二老休息了”,
“哎,傻孩子,这是什么话,都是一家人。咳,这姑娘声音可真好听,像那下凡的七仙女呢”,陆大娘说道。
一席话说得孟爱莲顿时有些害臊起来,脸都羞红了。
还好屋内光线有些暗,陆老汉老两口子都没怎么注意到。
这会儿,陆老汉早己捻亮了灯盏,这才发现余振飞的脖子上有一道道的血痕,也看到了他身上穿着的国民党士兵服装。
余振飞见陆老汉上下打量着自己,就简要地把事情的经过给陆老汉说了一遍。
陆老汉听罢,赶紧拿起余振飞背来的长枪,悄悄地走到院子里,把枪找了个极其隐蔽的地方藏好了,又返身回来,对着余振飞说道,
“一会儿,让你大娘给你们都找套衣服换上,你这身军装脱下来,还有里面的衣服都换下来,交给我,我找个地方给你们藏好喽”,
余振飞连连答应着,心里一阵感动涌动着暖流,陆大爷考虑得真是周到,长枪和国民党士兵的服装,还有染过血迹的衣服,可千万要藏好,虽说这个小村庄偏僻,那也不能有丝毫的麻痹和大意。
这当儿,陆大娘早就在厢房的锅灶上做好了热腾腾的两大海碗手擀面,上面还打了几个荷包蛋,门帘一挑,陆大娘连忙招呼道,
“老头子,快别忙着跟小于说话了,赶紧的让小于和他媳妇吃饭”,
余振飞、孟爱莲一见热腾腾的两大碗手擀面上面还打了几个荷包蛋,眼睛顿时有些湿润了。
孟爱莲这是第一次来到陆老汉家,还不太清楚家里的境况,但余振飞之前是来过的,是知道一些情况的,了解到陆老汉家里的日子也不宽裕。
这些年,济南这个地方,一会儿是北洋军阀,一会儿是奉系军阀,一会儿是国民党,走马灯似的来回争来争去的,还有那帮该千刀万剐的小日本,天天打仗,兵荒马乱的,老百姓的日子过得可苦哪。
一番谦让之后,余振飞和孟爱莲两人狼吞虎咽地吃下了热腾腾的这两大碗手擀面,首看得旁边的陆大娘用袄襟不住地擦拭眼角的热泪,这两个孩子这是多久没吃顿饱饭了,陆大娘心疼极了。
吃完饭后,陆老汉到了里屋里找了半天,拿出了一瓶创伤药和一大片新棉花团,又从灶台上抓来一把粗盐粒,打了一壶热水,对着余振飞说道,
“小于啊,你把这衣服脱了,让你媳妇给你身上受伤的地方,先用盐水消消毒,再敷上创伤药,我让你大娘给你们两口子铺上被窝,一会儿就早点休息”,
余振飞连连说道,
“陆大爷陆大娘,给您二老添麻烦了”,
“咳,没什么麻烦,赶明儿就是赶集的日子,我再去集市上捣腾些跌打损伤的药来”,
孟爱莲不等余振飞说话,抢着说道,
“陆大爷,我这还有点钱给您好去买药”,
说着话,就去自己的内衣口袋里
摸钱,哪知道空空如也,想起来了,这些天被关在监牢里,身上的东西早就全被搜走了。
陆大爷一看孟爱莲的窘态,禁不住笑了,说道,
“孩子,你不用管什么钱不钱的,你只管帮小于处理下伤口”,
陆大爷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接着对孟爱莲问道,
“孩子,你受过伤没有啊?”
孟爱莲连忙摇摇头,说道,
“没有没有”,
陆大爷呵呵地笑了,饱经风霜的脸上的皱纹也舒展开来,说道,
“这就好这就好”,
说话之间,陆大娘早在西间铺好了被窝,到了正间,说道,
“咱家里有的是地方,我刚给你们小两口铺好了被窝,你们睡西间,我和你大爷睡东间,还给你们都找了几件家常的小衣和外衣,你们先凑合着穿两天,我跟你大爷赶集的时候啊,再让我那儿媳妇帮着啊,到集市上买两件给你们。还有,我把夜壶也给你们拿进去了,这晚上天气凉,就别往院子里的茅房跑了”。
孟爱莲一听,顿时就有些羞红了脸,陆大娘想得可真周到,知道我们来得匆忙,没带什么衣服,大娘说的小衣,孟爱莲也知道,就是内衣的意思。
孟爱莲转过来,瞅了瞅余振飞,见余振飞似乎没有在意,倒好像有些痛楚的样子。
孟爱莲见状,连忙对着陆大爷、陆大娘,说道,
“大爷大娘,时候不早了,您二老早点休息吧,我这就给于哥疗伤”,
陆大爷、陆大娘又嘱咐了几句,站起身来,就到东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