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啪啪啪”、“哒哒哒”的敲门声响起来了。
余振飞与陈复会意地相互对视了一眼,陈复站起身来去开门。
原来,这种敲门声是余振飞与各区暴动负责人约定的敲门方法。
为避免引人注意,排除干扰,抓紧开展工作,余振飞和陈复在房内的时候也关着门,外人不留意还认为这间房子没人住呢。
这间毗邻警察局的房子,正面对着熙攘往来的大街,背面开有一个后门。
房子的后门,对着一条背街小巷,小巷不长,又很窄,甚至两个人相遇时都能臂膀撞着臂膀。
房间前后两面,各有一个窗户。
不过,窗户已经用厚实的油苫布密封起来了。
严实的窗户,透不进一丝光亮。当然,也透不出一丝光亮。
房间的墙上,挂着一盏马灯,那是预备着停电时用的。
房间内,摆放了一张桌子和几个凳子,桌子上面放着散乱的麻将牌。
麻将牌是余振飞、陈复与人开会讨论暴动筹备情况时的掩护工具。
多数时间里,余振飞、陈复与各区暴动负责人一边搓着麻将,一边低声讨论着暴动的筹备情况,头绪太多,事无巨细,常常通宵达旦,日以继夜。
门开了,陈复刹那间瞪大了眼睛。
门口站着的,不是自己熟悉的暴动负责人,而是一排手持盒子枪和长枪的黑皮警察。
陈复下意识地挡在了门口,他是想为余振飞(于祖民)、老夏留出从房间后门逃脱的机会。
陈复知道,只要出了后门,用不了五分钟,就能进到旁边那个人声鼎沸、吵吵嚷嚷、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农贸市场。
这时,房间内的余振飞和老夏已发觉了情况不对,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房间内,发现一侧角落里,还放着一份册子,那时陈复正在编制的军事表册。
余振飞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正要收起表册藏起来。
此时,黑皮警察们已将陈复推开,一股脑地冲了进来。
为首警察一甩脑袋,离余振飞最近的警察上前,一把夺下了表册。
为首警察厉声喝问,
“这是谁的东西?”,
还没等余振飞答话,陈复道,
“我的”。
这时,正借混乱之机,想从后门逃脱的老夏,惊讶地发现,后门被一脚踹开,另一队黑皮警察冲了进来。
余振飞脑袋“嗡”的一下,转瞬之间就明白了。
警察盯梢这间房子应该不是一天两天了。
只听,为首警察又叫道,
“都给我狠狠地搜”,
前后门进来的两帮警察,开始疯狂地翻箱倒柜,拿着枪托向地板上磕打,用枪管去戳墙壁。
“咚咚咚”、“咚咚咚”的敲打声此起彼伏。
不一会儿,藏在夹壁墙里、地板地下的一些文件资料和宣传品就被搜了出来。
为首警察,用三角眼狠狠地瞪着余振飞、陈复和老夏,恶狠狠地叫道,
“都给我放明白点,老子实话给你们说吧,我盯着这里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余振飞不动声色地看着为首警察,只听为首警察嘘了一声口哨,得意洋洋道,
“看你们这天天人来人往的,我就纳闷了,也不是商铺,都来干些什么呢?”,
为首警察看了一眼旁边的胖警察,笑道,
“看你小子平时就知道吃吃吃,总算这次干了件好事”,
“队长英明,小的只是按您的指示办了差”,胖警察恭维道。
原来,随着暴动日期的日益临近,党组织的逐步恢复,到这间房子来联络接头的人越来越多,引起了警察的怀疑。
为首的警察非常狡诈,他参与过多次搜捕共产党人的行动,多多少少弄清了一些共产党人开会、接头、藏匿和逃脱的法子。
现在一见,自己眼皮子底下竟有共产党在活动,马上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
为首警察就把胖警察叫来,如此这般低声耳语了半天。
此后,警察局里就不见了胖警察出勤站岗抓人。
而余振飞的房子外面,倒多了一个擦皮鞋的鞋摊。
胖警察便衣着装,每天擦着皮鞋,眼睛却不住地瞄着余振飞的房子。
时间一长,胖警察竟然发现了一个规律---
所有敲门的人,都是“啪啪啪”紧三下,稍停一下,再“哒哒哒”慢三下后,就会有人出来开门。
开门以后,来人一闪进去,房门立刻就关上了。
鞋摊上的胖警察,几次伸长了脖子,想借着人进门的几秒钟,看清里面什么状况,却怎么都看不到。
还有几次,明明有几个人下午进了门,但直到半夜里,也没见同样的人出来。
胖警察就把观察到的情况报告了队长。
队长眯着三角眼,想了一会儿,一拍大
腿,叫过另一个警察,嘀咕了几句,那小子就出去了。
原来,队长布置这个警察的是,围着这个房间四周,好好看看,到底哪里还有出口?
很快,那个警察来报告说,后面有条小巷,小巷的尽头,就是这个房子的后门。
为首的警察瞬间明白了,一下子想到了主意。
这天,他悄悄地集合起队伍,一排人直扑正门,另一排人去堵后门。
到了正门的门口,他一努嘴,胖警察会意,马上上前,
“啪啪啪”紧三下,稍停一下,再“哒哒哒”慢三下,敲起了房门。
果然,就有陈复来开门了……
就这样,余振飞、陈复和老夏被带到了警察队。
为首的警察,是这个片区的警察队长,名叫李大绅,人送外号“李大婶”。
李大绅最近很苦恼,局长最近几次开会,都要破口大骂李大绅无能,声称有情况表明,在李大绅的片区里,治安混乱,共党活动猖獗。
李大绅心里明白,局长是指桑骂槐,哪里只是他的这个片区共党活动猖獗,整个长沙城,甚至连长沙下面的乡、镇都一样,共党活动都异常猖狂呢。
现在,抓住了这几个人,活该我李大绅他娘的总算要出口恶气了,你局长以后愿意拿谁出气,就拿谁出气,可别老是骂我李大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