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王曼祎今天到诚兴银行来,是要与银行襄理胡文章一起到吴州的塘口村去授课的。
说起到塘口村授课,那还是在半个多月前,王曼祎到诚兴银行来,例常与银行经理钱云达商议经营事务。
临近结束的时候,钱云达忽然说道,
“少奶奶,我们都知道您学识高,见多识广,现在还在中学里授课,您看有个忙不知道,能不能帮我一下?”
王曼祎对眼前这个钱云达,虽然接触时间不长,倒也印象不错,虽然已四十多岁,但打理起银行事务来,思路清晰、干脆利落,为人处事还谦和恭谨,心里不禁暗暗佩服公公余德大的识人用人眼光。
“钱经理,但说无妨,看我能不能帮上这个忙?”,王曼祎很爽快地说道。
“是这样,银行里的襄理胡文章,您见过的,他想请您到塘口村去给妇女识字班讲几节课”,钱云达望着王曼祎,说道。
“哦,讲什么呢?”,王曼祎笑着问道。
“这个详细的我也说不上,要不我让胡文章自己来给您说说”,钱云达有些尴尬,提议道。
钱云达的表情变化,王曼祎早已察觉到了,她笑着说道,“钱经理,让胡文章来自己给我说也好”。
不多一会儿,胡文章进来了。
原来,吴州三个月以前成立了农民协会,农民协会奔着服务和组织农民,改良农村社会风气,提升农民文化素养而来。
农民协会开展组织农民,破除迷信神权,普及新文化知识,严禁牌、赌和鸦片,办农民学校,建立消费、贩卖和信用合作社,修道路、筑塘坝等活动。
塘口村因为邻近吴州城区,又是十里八乡中的大村落,有三千多户,农民协会就想先把塘口村发动起来,做个先行先试的典型。
哪知道,当农民协会的负责人黄大全实地调查后,才傻了眼。
原来,塘口村子虽大,离城区也很近,但农民中的封建陋习比荒僻边远的小村落好不了多少。
整个村子三千多户中,在三十岁以上的妇女中,文盲占了一大半。
黄大全当下就决定,由村长胡德庸联合村里胡姓、刘姓、于姓几大姓的族长,先想办法把农民学校开起来,在农民学校里先开个妇女识字班普及文化课。
这村长胡德庸就是胡文章的爹,接了农民协会的差事后,搜肠刮肚一番后,走东家串西家,总算把村里念过几年私塾的妇女们召集起来,临时拼凑了一个草台教课班子。
这些念过私塾的妇女一上台教课,就闹出了不少笑话。台下都是张家婶子、李家大娘、王家嫂子、刘家大姑们在当学生,连课堂秩序都难以维持,又哪里能教大家识字学习呢?
再者又说了,这个草台教课班子也没有教课的经验,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正在犯难之时,在吴州诚兴银行做襄理的儿子胡文章回家,给父亲胡德庸出了个主意,他想帮父亲从城里找一个教过书的女性来帮个忙,指导一下这个草台教课班子。
原来,这个胡文章虽然年轻,却也精明强干,入诚兴银行这几年,因为业务掌握得快,又颇会为人处事,很快得到经理钱云达的赏识,几番考验下来,钱云达就想提携胡文章作为自己的助手。
于是,寻了个机会,钱云达把想法跟余德大说了。
过了些时日,胡文章经余德大亲自考察认可,被任为襄理之职,日常协助钱云达经理经营银行。
当几次随钱云达给王曼祎汇报经营后,胡文章对王曼祎由敬畏渐渐地变成了崇拜,佩服地心服口服、五体投地。
当做塘口村村长的父亲胡德庸为妇女识字班犯愁时,胡文章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王曼祎---
一来,王曼祎是余府大少奶奶,又担负协助打理家族生意的重任,若能通过妇女识字班这个由头攀上这根高枝,何愁日后不飞黄腾达?
二来,王曼祎本身是之江大学的高材生,又在担负着吴州中学的教员,授课经验必定丰富,维持课堂秩序更是不在话下了。
于是就有了钱云达出面求请王曼祎一幕。
王曼祎呢,回家后把诚兴银行胡文章想请自己当识字班教员的事情一说,公公余德大竟然很爽快地同意了。
原来,余德大不久前与农民协会黄大全会长见过一面,商讨过诚兴银行随着农民协会的步伐,到城区附近的农村吸收存款,与农民协会联手经营信用合作社事宜。
而今,一听儿媳王曼祎要到塘口村这个大村去教人识字授课,立刻就想到了让曼祎通过识字班与村长、族长和大户人家建立初步联系,打好基础。
所以,当曼祎向公公提出后,余德大当即就答应了。
余德大媳妇何氏,本身并不太愿意儿媳到农村去抛头露面,但想到孙儿元良打小喜欢户外嬉闹玩耍,想到农村也有田园野趣。
再一想,儿媳去识字班授课时,顺便可以带上小元良去玩耍,竟也答应了,但嘱咐儿媳去时一定带上保姆玉秀和会些武艺的家
丁鲁安,以保安全。
王曼祎又想到了艾燕妮,组织上会不会同意呢?没想到的是,一向在大城市长大,连农村都极少去过的艾燕妮,竟然也同意了,她还启发王曼祎,说道,
“曼祎同志,我们的革命斗争,最主要依靠的就是工人阶级和农民阶级,把农民发动起来、组织起来,我们就有了最根本的依靠。你说,你是该去不该去啊?”
王曼祎明白了,怨不得人家是支部书记呢,思想认识水平就是高。
看着王曼祎有点佩服自己的眼神,艾燕妮笑了,道,
“崇拜我了不是?我也是去开会的时候,听说广东有个彭湃同志,是全国最早的农民运动大王、农会领袖呢”。
“是,书记同志,以后多向领导学习”,王曼祎表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