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道理高潜又岂能不知?
只不过生逢乱世,众生蝼蚁一般,苟且偷安罢了。或许高潜心里还有那么一丝幻想,带着族人们找一个“世外桃源”定居,隐姓埋名了此一生罢了。
想到这些,高潜叹了一口气。
看到高潜的态度明显有所转变,赵有礼心中笃定。
“不如这样,老哥先随兄弟我去一趟碙州,先在那边看看情况再做决定。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到时候若老哥觉得还行,就暂且留下。若不如意,随时离开。陛下怪罪下来,小弟一人担着,绝不连累哥哥。这样对于老哥也没什么损失,你看如何?”赵有礼看着高潜,完全站在高潜的位置推心置腹地说道。
至于匠户区的情况,赵有礼那是不敢说,也不会说的。
开玩笑呢,不说陛下对匠人们的恩惠,单说这次跟赵有礼一起来的几人当中,锦衣卫就有两位。
锦衣卫认得赵有礼,大刀片子可不认得。而且这名锦衣卫可不是一般的锦衣卫。
这名锦衣卫就是大名鼎鼎的武垒,之所以有名并不是说他官位级别有多高。
而是,当李有钱用赵昺的法子搞出来精钢,再用这种精钢打造出第一批钢刀和武垒的宝刀对砍的时候,武垒引以为傲的祖传宝刀竟然被一刀两断。
后来赵昺知道这件事后,特意吩咐李有钱亲自打造一把新刀。
新刀看上去很是精美,
护手边金光灿灿,以金镶嵌。
刀鞘装饰颇有考究,耀眼夺目,极其显眼,佩带用贵金属製成,配以宝石。
刀出鞘,精光耀眼,污泥不染;闪闪生辉,寒光如雪。
一刀挥下发出发出悦耳的清吟……
仔细一看,刀身上刻有“祥兴元年御赐”小字。
新刀锻造好之后,赵昺召见武垒,亲授宝刀。并再三叮嘱武垒,千万不要丢了这把单刀,并亲封武垒为锦衣卫百户。
“也罢,那就随老弟先过去看看吧。”高潜思索片刻之后说道。
“哥哥高义,小弟佩服。”赵有礼拱拱手道。
“今日已晚,不如贤弟在此暂住一晚,明日随贤弟同往碙州如何?”高潜说道。
“一切听哥哥安排。”赵有礼道。
简单吃过晚饭,赵有礼等人在高潜的安排下到房间休息。
一夜无话。
第二天吃过早饭,高潜带着儿子和赵有礼等人坐船回到碙州。
成百成千的渔船云集在小村庄附近的海面上,渔民们驾着小船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
硇州岛人杰地灵,物产丰富。是南海大陆架上的一个肥沃渔场, 硇洲鲍鱼、龙虾等名贵水产闻名世界。
数十名在码头上等着干活的力士,肩膀上搭着一块毛巾,不时擦一把脸上的汗水。
“行船不用橹和棹,美如骑马坐大轿。”
“大船上烙大饼——划过来了吆!”
“顺风河口起,今儿大吉利,准是鱼满仓嗷。”
不多时一筐筐鲜鱼、蟹虾、从渔船仓里接连不断地被搬运到岸上来。
码头上劳动的喧嚣声、叫卖声连成一片,清晨的碙州岛到处都是一片繁忙。
渔民、百姓干劲十足,人群中不时有手握刀柄的士卒来回巡视着。
但百姓看见这些平日里“凶悍”的士卒,竟然没有一丝半毫的胆怯,反而每每看到有士卒过来,非常随意地打着招呼。
士卒们也不端着架子,巡视的同时也不时和百姓们说上两句。
高潜一边走着,一边看着,心中疑惑丛生,这真的是快要灭亡的赵宋么?
高潜虽然满是疑惑,但脚步却没有停下来。不多时便入了城。
城中,整洁的街道中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人们虽然辛苦忙碌着,但脸上却看不到任何忧愁之色,相反一个个精气神倒是十足的很。
各式小商小贩的摊位整齐划一,井然有序,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
地面干净整洁,居然没有任何粪便?
光着屁股的小孩被大人们抱在怀里,明亮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个世界。
握着刀柄,穿着奇怪服饰的兵丁两人一组在大街小巷里穿梭巡视。
这兵丁的服饰怎么如此奇怪,从未见过。
远处,几个当值的衙役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喝着茶水。临走摸出两三枚铜子丢在桌上,发出“当啷啷”的声响。
喝碗茶水居然还要给钱?
这里和鞑子占领的泉州大不相同啊,莫说喝你碗茶水,就是把你摊子砸了,你又敢说个不字?
唉,果然不一样了,高潜在心里感慨着。正在思索着要不要留下的时候,一道声音传来。
“赵校尉,你们现在这里等着,我先进宫禀告一声。”跟赵有礼一起的一位年轻人说道。
“要的,要的。有劳武百户了。”赵有礼赶忙拱手说道。
天子
亲军,御赐单刀,此子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赵有礼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不多时,一名小太监小跑着过来传旨,宣赵有礼等几人进宫面圣。
下了早朝的赵昺此时正在勤政殿内写写画画。
铅笔已经做出来了,这玩意还真没啥难的。
画个线或者写个字还真好用。
精盐、沙袋、壕沟、水泥,棱堡、铁丝网……
堆沙袋可是要比挖深沟要轻松的多。
而且沙袋的作用是相当大的,只要沙袋够厚,连步枪子弹都能抵挡。
野外安营扎寨用无数沙袋堆积的棱堡,可以说坚不可摧。
更不要说连火炮都没有蒙元。
“启禀陛下,仁勇校尉赵有礼等人已在门外候旨。”一名小黄门进来,小声地禀告道。
“哦,这么快,宣。”正在梳理思路的赵昺放下铅笔,说道。
“臣赵有礼拜见陛下。”赵有礼行礼道。
“草民高潜拜见陛下。”高潜也赶忙行礼说道。
至于高潜的儿子和其他两位匠人,直接被锦衣卫挡在宫门外等候着。
“赐座,上茶。”赵昺对旁边的小太监说道。
待赵有礼和高潜谢恩,坐下之后。
“你就是高潜,朕听赵校尉说起,你可是造船世家,技艺高超。”赵昺继续说道。
“回陛下的话,草民世代造船,故略懂一二。”谨言慎行的高潜选择了少说多听,以免祸从口出。
“嗯,高潜这一路走来,你有何感想?”赵昺不置可否地问道。
“草民惶恐,若不是这一路亲眼所见,草民实在不敢相信这世上竟有如此一片世外桃源。常言道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陛下安民、护民、惜民,假以时日,大宋必然中兴。”高潜道。
不管真假,先给领导戴个高帽子总没有错,何况眼前这位可是一国之君,就算到了王朝末路,也不是高潜一个小百姓能吃罪的起的。
“朕听闻你原本泉州人士,为避鞑子之祸,举族南迁逃至东海。这蒙元残暴,百姓如蝼蚁,朝不保夕。朕且问你,难道我等汉人就该死?朕希望你能留下,助朕、也替百姓打出一个太平盛世。”赵昺毫不拖沓直接对高潜说道。
“陛下恕罪,今日只有草民和犬子一起前来,若陛下不疑,草民打算先返回东海,然后召集族人同来为陛下效命。”高潜道。
高潜回忆着一路的见闻,感叹这里和泉州截然相反,完全是两个世界。又想起赵有礼的话以及大宋官家诚心实意的挽留,此时的高潜心中已经决定留在碙州为赵昺效劳。
“善,若有何要求或者解决不了的难处,可以找赵校尉或者李恩,他们会帮你们解决。”赵昺说道。
“多谢陛下!”虽然不认得李恩是谁,但高潜还是按照礼节道了谢。
“赵校尉,你们先下去准备吧。”赵昺说道。
钢铁、火炮、战车、战船终于都有眉目了。
下一步就该是训练新军了,待到朕的新军练成,先把狗日的鞑子水师灭了。
制水权,不管是在海洋还是在江河,都只能出现一面旗帜——这就是大宋的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