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寿三所部三千人马改编工作顺利完成,士卒人数由三千余人精简至两千余人。
对于其余老弱,赵昺准备将他们安置在正在建设的翔龙府附近,并效仿琼州模式,选择一片空地建立新村落,开垦荒地,使百姓休养生息。
妥善安置这些从蒙元占领区归来的百姓至关重要。这不仅有助于赵昺声名远扬,吸引更多人口投奔宋朝,而且无形中也增加了赵昺的实力。
在这个过程也出现了一些杂音,比如有些官员认为陈寿三带来的人数太少,根本不足以让朝廷如此大费周章。
这种言论一出,自然被朝中几位重臣当场呵斥一番。
对于这种连积小胜为大胜都不懂的人,赵昺懒得搭理,直接选择了无视。只是在心中默默地记住这些人的名字。
随后,在赵昺的授意下,给陈寿三留下了足够的粮草之后,赵昺领着众人离开大营。
还有两处义军在等着赵昺,甚至可以用翘首以盼来形容……
套路都是一样的,张三八、陈千二的两千人马同样对待。首先是发放钱粮、物资、装备,同时任命此二人为正副团长,然后淘汰老弱,留下青壮。
这近两千兵马自然而然地归到了张世杰的第二陆军麾下。
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尽量做到一碗水端平,但赵昺不是圣人,有意无意之间对于文天祥的支持略显更多一些。
在许夫人的营地,赵昺和这位陈吊眼的族姐相谈甚欢,当谈到那段艰苦岁月的时候不禁让在场的人们动情,当谈论到陈吊眼的种种英雄壮举之时,又让在场的众人无比振奋。
众人从血战漳州谈论到诏安会合,又从潮州撤离说到碙州君臣相见,再从撤离碙州说到顺利抵达琼州,接着又从琼州海战讲到泉州之战以及刚结束不久的翔龙府大战。
众人围坐一圈,一起追忆苦难,珍惜当下,展望未来。
赵昺等人和许夫人如同多年未见的故人一般,唠起了家长里短。
情绪激动的许夫人有时喜笑颜开,有时候又偷偷地抹上一把泪水。
当许夫人听闻赵昺在琼州海战以及翔龙府大战特别是在观音山下亲自身临一线战场的时候,更是被赵昺的大无畏精神所折服。
尤其是众人谈及几场大战中,宋朝火器之犀利表现时,许夫人的内心,更是疑窦丛生。
这火器究竟是什么?
这还是那只知道跑路的赵宋官家么?不,这是重现当年太祖之风采啊。
末了,停止思考的许夫人对着赵昺吉拜道:“官家实乃我朝中兴之主!”
“吉拜”,是古代妇人的一种行礼方式,也是揖的一种。
双手合抱放在胸前,同时轻轻上下摇动,拱手行礼,叫做揖。这种行礼方式是古代华夏最普遍也是最常见的一种礼仪。
古代以“左”为尊,故而拱手行礼的时候,一定要左手抱住右手,视为吉拜,否则为凶拜。
男女有别,古代女子在行揖礼时恰恰相反,右手抱住左手为吉拜。
(94版《三国演义》,诸葛亮右手持羽扇,左手在上,右手在下。)
女子行礼,还有一种类似的行礼方式——“万福礼”。
在宋代女子行此礼时候,左手扣右手,拇指交叠翘起,低头,躬身屈膝,双手下摆于腹部,口道“万福”,即“多福”的意思。
唐、宋、明三朝的“万福礼”略微有些区别。
“哈哈,夫人,这仅仅是刚开始,中兴大宋任重而道远,我等当自强啊!”
“自强!”
许夫人听了赵昺的话,面色凝重,若有所思。
“夫人,此次翔龙府大战,我朝阵亡将士万余人,还不包括重伤致残的将士。”
“朕甚为心痛,当今之际唯有招募新兵,厉兵秣马,发展实力,先守住这广南东路。待到时机成熟,朕亲率大军挥师北上,和鞑子决一死战!”
此言一出,众人皆被赵昺的气势所震撼。
“果然如传言一般,小皇帝和他父兄是不一样的。”许夫人暗道。
就在许夫人思考之际,赵昺接着说道:“蒙元势大,北伐非一日之功,当徐徐图之。况且,这赔本的卖命朕是不会做的。兴王,趁此机会米给许夫人讲讲鞑子那边的情况吧。”
“是,官家。”赵与珞回道。
“许夫人,本王做个一项统计,自宋蒙战争爆发以来,蒙元总兵力超过五十万之巨,而我朝目前经过此番大战之后兵力更加不足。”
自1234年端平入洛开始,蒙元之战已经不可避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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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百年来,关于十三世纪蒙古军队的数量众说纷纭,有50万、100万之说,甚至也有人认为其兵力达到了200余万之巨。
200万大军,这显然是夸大其词的。
阳枋(四川合州巴川人,今重庆铜梁区)在给南宋名将余玠的书信中称:“每岁入,步骑兵不下三、数万人。”
也就是说每年蒙古入侵巴蜀地区,兵马不超过三五万人,这种说法是比较符合客观实际的。
另外,蒙哥当年领兵入侵四川之时,总兵力为四万,号称十万。
而当时元将纽璘率军支援蒙古攻打重庆时,史书记载“军止二万”并以五千军马守成都,实际上只有“万五千人从马湖趋重庆”。
(万五千人,这属于古人的书写习惯,即一万五千人。)
马湖,长江上游干流金沙江流域湖泊,位于四川凉山彝族自治州雷波县境内,属于金沙江支流。
1274年,樊城沦陷,襄阳投降。
此时的忽必烈决定发动全面战争,当时蒙元将领们建议忽必烈:“我师南征,必为分三,旧军不足,非益兵十万不可。”
忽必烈下旨签军十万,而这一次签军也可以说是整个蒙元历史上最后一次大规模的签发汉军。
不管是元朝武将所说的“益军”还是忽必烈下旨所称的“签军”,意思都差不多,都是签发汉人丁壮当兵,也就是用强行抽调的丁壮组成军队。
说的直白一点就是抓壮丁。
整个忽必烈一朝,签发汉军就高达二十万之众。
加上蒙古一方拥有的蒙古、色目、汉军总人数,应当有五十余万之众。
这些汉军包括了原金国境内以及强行征兵的,还包括新附军在内。
赵与珞把蒙元的兵力配置娓娓道来。
现在的宋朝总兵力连人家蒙元的一个零头都不够。
众人听了赵与珞的情报分析,也是一片唏嘘。
赵与珞的分析让那些天天叫喊着北伐中原,决一死战的将领们沉默不语。
北伐?四万对五十万?这特么的不是去北伐,是去送死。
赵昺环视众人,缓声道:“朕曾言,北伐乃千秋之业,岂有一战定乾坤之理。故,当徐图缓进,步步为营,切不可操之过急。”
“臣等谨遵官家教诲。”众人齐声应道,遂放下北伐执念,恭敬行礼。
纵观整个长达四十六年之久的宋蒙战争(1234-1279年),可以说是一场众与寡的较量,宋军人数远远超过了蒙元。
同时又是一场强与弱的对抗。
军队的战斗力并不是按照人数多寡而定的,更多的取决于军队的质量。这和人员配置、装备、训练以及管理密不可分。
南宋军队人数虽然较多,但军中盛行“专用贿赂”之风和“举代之弊”,致使其战斗力日益低下。
“无才能者、冒才能而进;无劳绩者,冒劳绩而用。”
“孤寒者”难以晋升;“多赀(zi,一声,同“资”)者”轻易显荣。
最扯蛋的是任人唯亲的举代制度,将领可不通过朝廷的批准便可以任命部将,只需要“径自报名”呈报备案即可。
人心涣散,纲纪荡然,武备松弛,武艺低劣,所以虏骑一来,将士解体,少有为国用命者。
崖山海战张弘范仅有三万人马,李恒不过两万人而已,加起来五万。
反观南宋小朝廷自福州入海,有正军十七万人,民兵三十万人。
即便是到了崖山,除去逃亡者之外,南宋尚且有二十万军民。又有陆秀夫、张世杰等人的苦苦支撑,终究还是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