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传旨下去,凡黄鹤所需之物,不管是武器装备还是战马、粮草,需要什么一律无条件调拨。”
需要什么,看中什么,随便挑,随便拿,如此厚爱也让其他人颇为羡慕。
羡慕归羡慕,也没人妒忌什么。
原因很简单,大家都知道黄鹤手底下也就一百来人,就算这些人浑身挂满了,又能拿走多少。
“李恩,此事由你亲自去办,黄同知看上眼的随便挑随便拿。”赵昺对李恩再次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臣多谢官家厚爱!”黄鹤对着赵昺毕恭毕敬地说道。
“小的遵旨,请官家放心,小的一定全力支持黄同知。”
“此事事关重大,黄鹤一人怕是难有分身之术。到时候也需要诸位全力支持,在广南东路四处点火,让鹤山、端州之敌疲于应付,以此静待东部战场的消息。”
“臣等遵旨!”苏景瞻和黄鹤异口同声地回答。
两支海军和文天祥的第一陆军都已经有了自己的作战任务。剩下的就该是张世杰和陈吊眼的两支陆军如何部署了。
“官家,我和大举又当如何?”张世杰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赵昺原本是想让张世杰或者陈吊眼择其一人从雷州出发,抄了端州之敌的后路,但后来觉得雷州到惠州相距太远,万一有变无法互相支援,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宋军的优势在于火器,在于射程,在于能够在更远的距离消灭敌人。可一旦遇到阴雨天气,从雷州半岛登陆的区区一万人,恐怕要遭遇极大的困难。
自古以来没有任何一场战争是一定能取胜的,能有五成的胜算把握都已经不错了。可是赵昺还是不敢赌,赌赢了属于侥幸,赌输了怎样善后?
事实上,赵昺最初的打算就是要从雷州登陆,稳扎稳打一路推过去。
还是本钱太少了!倘若有数十万军队,何至于此啊!
赵昺把自己原来的打算说了出来,虽然也有人赞同,甚至不管是张世杰还是陈吊眼都毫无惧色,可赵昺还是否决了自己原本的打算。
“那就这么定了,张将军,大举你二人和文丞相他们一同出发攻打惠州,然后集中兵力围城打援。”
“苏景瞻你和黄鹤负责牵制端州、鹤山之敌,也可适时佯攻广州,把敌人一分为二,各个击破。”
“户部、兵部调拨钱粮、装备、辎重。各军做好出征准备,十日后兵发广南东路。”
战术安排妥当之后,赵昺就对众人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臣等遵旨!”众人站定,精气神十足,齐声高呼道。
“此战,乃是我朝第一次收复失地,为了调动广州援军,朕决定御驾亲征以自己为诱饵,诸位不必再劝!”最后时刻,赵昺做出了一个令众人心惊胆颤的决定。
“臣等绝不敢奉诏!”
“不太多言!朕意已决,尔等休要多劝!”
“朕已经讲得很明白了,此战是我朝第一次收复失地之战,更是荣辱之战!朕要让将士们明白什么是军人的荣耀,什么是君王的耻辱!”
赵昺看了一眼赵与珞,目光停滞许久。
众人顺着赵昺的目光看向兴王,暗自感叹,这又是准备让兴王留守啊!
“都不必再劝了,我赵宋君王背负的骂名和耻辱太多了,唯有血战才能洗刷耻辱!”
赵昺的一句话,让众人再也没有规劝的勇气。
与此同时,动员令也随着最高会议的结束,迅速传达下去。
军需官们忙着从海口府库搬运、统计着各种军需物资。
大战的气息一时间弥漫在整个海口上空。
大宋士兵们开始紧急集结,那些伤兵们则互相搀扶着,注视着曾经在泉州一同并肩作战的战友们。
而他们无疑将错过这场更加凶险的大战。
有些轻微的伤员,则不顾军医休养的建议,迈着坚定的步伐,毅然决然重返军营,向自己的长官报到。
整个海口又陷入一片忙碌之中,衙役兵丁忙前忙后,整车整车的各种物资从仓库中搬运出来,装上车之后直奔军营而去。
仓库小吏们拿着纸笔记录着各种账目,忙得手指发疼。
各司其职,各安其位,各尽其责,恪尽职守。这是赵昺对所有人作出的最高指示。
整个琼州如同启动的机器一般,高速运转起来。
大战将起,临行之前,赵昺再次拜见了杨太后,虽然杨太后一如既往的不舍,可赵昺言之凿凿,态度坚定,杨太后也无法劝服,只能含泪再三嘱咐赵昺注意安全。
真是儿行千里母担忧,何况是去打仗。
吃过饭,赵昺和武垒拜别杨太后。
这深深地一拜也表达了赵昺对自己的养母,对这位一生历经无数苦难的女子的一种感激和崇敬之情。
祥兴二年五月二十日。
五万宋军再次集结在海口码头。
海口城外,一处高岗之上,赵昺屏退众人,只留下了兴王赵与珞一人。
“兴王,最近元军有何动静?元军的那个西域炮
情况又如何?”开弓没有回头箭,战争机器已经开启,不过赵昺临行前,还是再次询问了元军的动静。
“回官家,一个多月来,阿术不断从各地催促粮草物资。更是重用西域亦思马大肆打造回回炮,且数量巨大,恐怕会成为我军严重威胁。此事事关重大,请官家谨慎应对。”赵与珞把最担心的事情再次对赵昺讲了出来。
“亦思马?这又是个什么东西?”赵昺问道。
“回官家,这亦思马不是个东西。”
“不是东西,那是什么?”
“此贼乃伊利汗国人士,乃是造炮高手。因其协助鞑子攻克樊城、襄阳等地,得到忽必烈的赏赐。”赵与珞暗叹,这是骂人不带脏字啊。
“哦,这么说来,这东西还是有点能耐嘛。”赵昺冷哼一声。
“是的,请官家务必小心应对,临战之时切不可太过于靠前了。”赵与珞对着赵昺一拜道。
“看来,此战恐怕并非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啊。”
“此炮经过鞑子数次改进,威力巨大!官家到了惠州之后,切记不可掉以轻心啊。”说到这,赵与珞也是一脸阴沉地说道。
“朕知道了,兴王且放宽心。”联想到襄阳之战,赵昺觉得自己还是躲远点为妙。
这回回炮作为一种配种式的投石机,虽说不是什么火炮,却也是在冷兵器时代远距离投掷类武器的巅峰之作!
襄阳,即便是在元军四面合围的情况下依然坚守了六年之久,一切看起来似乎还可以继续坚持下去。
但是阿老瓦丁和亦思马组装的回回炮,把宋军的希望彻底击碎。重达150公斤的巨石飞跃近400米的距离,
巨石从天而降,所到之处全是一片齑粉!
投石机华夏自古就有,据《武经总要》记载,宋军装备的投石机只能投射几十公斤的石弹,射程也不足,和西域的回回炮不可同日而语。
襄阳沦陷之后,南宋也曾仿制回回炮,但终因时间太短,再加上大势已去,最终无力回天。
回回炮是宋军的噩梦,更是守城将士心中的梦魇。
一座又一座坚固的城池在回回炮的攻击下轰然倒塌,
甚至到了元末,朱家太祖还从俘虏的色目人中挑选会制作回回炮的工匠,并且在日后的争霸中取得很大优势。
随着火炮,也就是前装滑膛炮的出现,以及制造技术的逐渐成熟,回回炮的制作工艺彻底失传,成为永久之谜。
赵昺的御驾亲征,三军将士早已知晓。
这个时候的赵昺绝不能因为元军的这种可怕远程武器而心生胆怯,萌生退意。
因为这样做,数万宋军的士气必将一落千丈,而这也是宋朝无法承受的后果。
前路虽然艰险,但赵昺却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勇往直前,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