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列的顶端会对序列的下层造成影响。
安格妮丝脑海中盘旋着刚刚听到的仿佛虚幻的呓语般的话语,忍不住抬起手按了按自己的额角。
她觉得仿佛有什么将要从自己记忆的海洋中浮现,又似乎在无法抵御的波涛中消逝,无可逆转。
她几乎下意识地想要离开,不去思考
“波耶西亚小姐?”奥克法的话语惊醒了近乎完全沉迷于自己的思绪中的安格妮丝,脸上带着少许的疑惑。
“我们现在出去?”他出声问道。
安格妮丝点了点头,目光却在下一刻停留在平台朝向石门一侧中央的符号上。
那是一簇以几乎双螺旋结构交缠向上的麦穗和开着鲜花的藤蔓,仿佛真正在生长般鲜活。
也许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只是一种最为明显的提醒。
“不,也许还有些事情。”安格妮丝又出声道。
她径直迈步走到平台前,尖利的指甲划过石台,洁白的石粉随着她的动作簌簌而下。
“赞美您,生命的源泉,”
安格妮丝的声音在房间中回荡,带着一种诡异的空灵,又有一种奇异的肃穆感。
“赞美您,万物的母亲,”
“赞美您,一切繁荣和枯败的掌控者......”
难以描述的色彩顺着交缠的麦穗与藤蔓蜿蜒而上,看起来仿佛环绕着安格妮丝划下的痕迹。一点点的光芒渐渐逸散开来,近乎充满了整个房间。
奥克法完全僵在了原地,张着嘴却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他的脸上带着毫无知觉的惊恐,以及一种近乎狂热的虔诚。
安格妮丝缓缓收回手,停下手中的动作,向后退了几步,让几乎整个平台和雕像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
她看到那些光芒一点点爬上平台,最终在雕像的手持的权杖边汇聚,交缠,化成了仿佛真正存在的,无法推测真正的面目却带着活物般的光泽的长条般的东西。
它们的末端在权杖上方汇集,隐隐的细碎裂缝一点点从中心放射开来,仿佛持续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间,眼前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完全破碎开来,只剩下一片片拥有着真实的色彩的碎片,就像是被撕碎,又被投进污水中的彩色油画。
在那一块块的色彩间,真实的黯淡显现出来,那是风化到布满仿佛真正皮肤的纹痕的石堆,倾颓的痕迹无处不可见,已然看不出原本的模样,或细碎或板结成块的沙土堆满了房间的角落,无法溯回其来源,阴冷潮湿感充满了整个房间。
生命的痕迹却依然存留在这阴暗的角落中
“这才是真实?”奥克法带着莫名的庆幸,又似乎夹杂着少许失望,出声问道,他伸手在胸前做出了祈祷手势,“感谢母神。”
安格妮丝没有回答奥克法,只是看了一眼那倾颓的石堆,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只是这样?安格妮丝忍不住扯了扯自己的嘴角,隐约的细碎黑色在她的眼底浮现又消失,在那一部分视野里,她看到隐约的血色将那仿佛活物般光芒一点点吞噬,只留下一点点碎屑粘附在双蛇缠绕着权杖,闪耀着星星点点仿佛鳞片般的光泽。
“走吧,”她轻声说道,“希望我们是第一组看到不一样的场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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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格妮丝静静打量着整个大厅。
大厅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空荡而宽广,尽管中央的石台,王座,两个雕像的身影完全不见踪影,但不知存在了多久的塌陷痕迹填满了大半的空间,染着锈蚀的倒吊的金属烛台发挥了支柱的作用,让头顶的一切不至于完全坍塌。
“可真残破,啧,”安德森感叹了一句,“还以为这里就是‘重要’的地方。”
“这是重要的一部分。”安格妮丝说道,她停顿了许久。
“毕竟四皇之战已经告诉了我们结局,”安格妮丝重新开口,带着少许解释的意味,“胜利者绝不会允许失败者再度兴起。”
“还有最后一扇门。”
斯巴斯涅列基声音响起,他的身上仍然有着少许的光辉洒落,衣角带着细微的破损,前胸后背大片大片沾着尘土,看起来有少许的狼狈,但他的双眼中却带着奇异的色彩,看起来就像是终于找到了猎物踪迹的猎人。
“这么迫不及待,”安德森嘿嘿笑了一声,“嘿,受到了什么激励?”
斯巴斯涅列基看了他一眼,耸了耸肩,笑了笑,却不回答他的问题。
“我相信虔诚的信徒都得到了来自神明的恩赐。”斯巴斯涅列基开口说道。
安德森的脸色几不可察地黑了少许,伸手揽住了奥克法的肩膀。
“慷慨的大地有没有赐予你什么?”他凑在奥克法的耳边,低声问道。
敏锐的听力将话语完整地传入安格妮丝的耳中,她看了一眼三人,微微挑了挑眉,移开视线看向了艾德雯娜。
艾德雯娜安静地站在一边,没有参与到其他人的交谈里,神色冷
淡,安格妮丝敏锐地发现她的眼神带着少许的空茫,处于那种沉迷于思索某些事情而完全无法顾得上周围的状态中。
可真相信这几个“伙伴”,安格妮丝忍不住失笑。
“看来重点在最后一扇门中。”安格妮丝开口说道。
“理所当然。”安德森用一种英雄所见略同的语气说道。
安格妮丝看了一眼门扉上那仿佛门扉又仿佛倾倒的圆杯般的图案,下方仿佛砂砾又仿佛花朵的点缀让整个图案多了许多流动感。
“走吧,学者小姐,”旁边安德森伸手拍了一下艾德雯娜的肩膀,“想再多都得进去看看。”
艾德雯娜没有动作,他抬起手扯了一把艾德雯娜简单挽起的头发,得到了艾德雯娜的怒视。
“没办法,你没反应,而且......”安德森摊了摊手,“实在是太顺手了。”
安格妮丝看着两人的动作,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她迈步跟上了几人,卡帕斯和皮肤干瘪的卫兵从阴影里现出身来,跟在她的身后。
卫兵眼眶那跳跃着的难以描述颜色的火焰,是黑暗的大厅中唯一的光芒,映出后方森白的骨板,仿佛和众人看着同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