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性来回清净路,真灵出入妙玄门......”
耳边稍显沧桑的声音在安格妮丝的耳边述说着什么,眼前黯淡的颜色悄然鲜艳起来。
眼前束着冠的老人一头白发,用有些恍惚,却又有一种端详意味的目光看着自己。
安格妮丝几乎难以抑制地颤抖了起来,几乎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才没有让自己脱口而出。
“……爷爷……”安格妮丝紧紧咬住自己的双唇,在自己的内心叫出了这个称呼。
“……恍恍乎不可见之……竟旦夕而忘言……”
眼前的老人依旧用着稍稍沧桑的声音低声说着,这声音仿若耳语,安格妮丝发现自己难以听清对方的声音。
“......道心天成……几若天人……”
安格妮丝用尽全力去听老人说了些什么,却只听到了其中寥寥几个词语。
“惟致师兄?”
一旁同样头发花白的老者有些疑惑地向白发老人看了过来,白发老人仿佛终于收回了自己的思绪,看着安格妮丝和蔼地笑了笑。
“你可愿做我的弟子?”他微微躬下身子,紧紧地看着安格妮丝的眸子问道。
安格妮丝感到自己微微点了点头。
“且不知你俗世中姓名为何?”眼前的老人捋着自己苍苍的胡须,沉吟问道。
“我……没有名字。”安格妮丝听到自己用一种平静的声音说道。
安格妮丝看到眼前的老人沉默了许久,才出声说道:“你该行慧字辈,至于另一个字……”
“掌门?”一边的花白头发的老者有些疑惑地看向眼前的白发老人。
眼前的老人缓缓摇了摇头,用一种意味难明的语气说道:“就用真字吧。”
眼前的颜色倏忽黯淡,安格妮丝几乎看不清眼前的场景,些许重重叠叠的吟诵声萦绕耳畔,安格妮丝难以抑制地集中精神去聆听其中的内容。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
眼前的色彩渐渐鲜艳起来,安格妮丝抬起头向前望去。
声音的来源是不远处高台上花白头发的老者,安格妮丝发现自己正跪坐一侧的蒲团,手中是一片刻满字的玉简。
“慧真,此句何解?”高台上的老者似乎察觉到了安格妮丝的心不在焉,出声点了安格妮丝的名字。
安格妮丝下意识地抬起了头,出声说道:“人心之危,在于不定,故当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道心之微,在于千丝万缕,故当择其要者而一之。惟精惟一,此所以人心、道心之取其同也。”
“人尝言:人心如盘水,正错而勿动,则湛浊在下,而清明在上,则足以见鬒眉而察理矣。微风过之,则湛浊动乎下,清明乱于上,不可以得大形之正也。故当去芜存菁,时时而澄之。”
“道心杂于方寸之间,则危者愈危,微者愈微,人心、道心之异者不独则以其或生于形气之私也。故当理其一者而治也。”
“故虽上智,不能无人心;故虽下愚,不能无道心……”
安格妮丝发现自己回答的话语渐渐迟疑了些许,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许久才继续说道:
“……纵天理之公,亦不当灭人欲之私。形性之生者皆原于性命之正,此所以人之为人耳。”
安格妮丝停下了自己的叙述,平静地看着高台上的老者。
“不错。”高台上花白头发的老者赞许地点了点头,收回了自己投向安格妮丝的视线。
“……道心之劫,为者有三,一曰立心之劫,二曰人心之劫,三曰道心之劫……三劫既过,即名得道……”
安格妮丝目光紧紧盯着高台上的老者,认真地听着老者的讲述,努力压抑着自己内心中翻腾的惊涛骇浪。
“……三劫难过者,浊辱伴于身……多因人心之执而生妄心,故惊惧生于内,贪求存乎外……”
眼前的色彩渐渐黯淡,耳边老者的声音渐渐消失。
冰冷的大殿里,白发老者用有些沧桑的声音讲述着。
“慧真,你道心天成,无立心之劫之扰,故今日我会直接教你如何以引动道之真意……”
“……言语之中蕴含着特殊的力量,尤其是道文,昔年宝树法师曾将道文铭刻在铜鼎之上制成可以让立心之人借以使用道之真意的法器……”
“……道心会影响修士引动道之真意的力量,故每个修士的具体力量均有不同……”
“……道心越近乎天心者,所能够引动的道之真意越强,但所面临的道心之劫也越难度过……”
安格妮丝听到自己出声问道:“师尊,这似乎和长老讲的……”
眼前的白发老者笑了一声,出声说道:“他所讲的是适用于常人的清况。而你道心天成,与常人有所不同。”
“人心之劫,道心之劫,最重要的是保证人心与道心之间的平衡。”
“人心不定,易使人产生改弦更张的想法,造
成道心不稳;而道心微明,执着过深易侵蚀人心,最终难以避免地化道。”
“控制人心,节制道心,这是你需要永远记住的事情。”
“这样看来,人心之劫和道心之劫并非是在具体的时间就会发生的劫难。”
安格妮丝听到自己这么问道。
“人心之劫和道心之劫是在每一个周期中会发生的,每度过一次劫难,相应的人心、天心就会发生蜕变,直至道心愈贴近天心,人心愈贴近修士的本质。”
安格妮丝感到自己点了点头。
“来试试,随意念一句你想到的道文……”
老人的声音带着些许沧桑感,安格妮丝隐约感到眼前老人的视线中又带上了些许端详的意味。
“大道无情……”
安格妮丝听到自己沉吟了一瞬,直接低声念道。
那种声音听起来仿佛九天之上的寒冰,听起来苍凉至极。
一种莫大的威慑降临,安格妮丝仿佛又回到了博迪威亚自己利用伯尼身体的时候,那种自己无比渺小,仿佛即将悄然溶解在伟大的存在之中的感觉。
安格妮丝眼前瞬间一黑,她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许久才松开。
眼前重新恢复了自己的房间,安格妮丝将目光投向了玻璃灯罩。
“我的‘行尸综合征’加重了。”她低声说道。
“哦,算是幸运的一种情况。”慧真平静地说道。
“这些记忆虽然有用,但并不像我曾经所处的时代,我从不知道我会有这样的经历。”安格妮丝又出声说道。
“那你现在知道了。”慧真的表现依旧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