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定珠闭着眼,白嫩的手摸了摸身旁的位置,却只摸到了空荡荡的床榻。
她缓缓睁开美眸,眼中还残存着没有完全消退的睡意,扫视了一圈,都没看见萧琅炎。
“皇上?”她坐起身,掀开垂帘,殿内一片安静,只有远处两门之隔的偏殿内,隐约传来人声。
难道他又在处理政务了吗?
乾元殿是皇帝的寝殿,但为了方便皇帝随时处理政务,便在寝殿跟偏殿打了一条通道,平时两扇门关着,只有需要的时候才会打开。
沈定珠披好衣服,踩着鞋走去,刚要伸手推开门,却听到偏殿里传来萧琅炎的呵笑——
“娶她?你疯了!”
沈定珠微微皱起狐疑的黛眉。
他在跟谁说话?
没想到,下一秒响起的,竟是沈游的声音。
“皇上,臣这么说,是有理由的。”
沈定珠捂唇,惊讶地睁圆美眸。
竟是二哥!
偏殿内,萧琅炎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威武不凡的气势,任是谁看了都会胆寒。
他盯着沈游,等着他的一个解释。
沈游:“长胜王的儿子齐靖西如果没有死,那么他一定对皇上皇后恨之入骨,所以绝不能让他们夺权篡位,否则一旦让长胜王掌管北梁,那么日后,北梁就像埋伏在大晋背后的一条毒蛇,定会反扑撕咬。”
沈定珠惊愕无比。
齐靖西,那个被她拽着一起掉下悬崖的人,竟也没死吗?!
萧琅炎也是最近才彻查到这个消息,那时他发疯捕捞沈定珠的尸身,却捞上来一具被水泡的腐烂的男子,看了腰间悬挂的玉佩,仵作断定是被沈定珠撞下山崖的齐靖西。
可现在才知,那应当是他为了逃生,把衣服套在了一个无辜的人身上,从而逃脱了追捕。
这么多年不出现,必然是休养生息去了。
萧琅炎支手撑头:“朕知道,所以朕既不想北梁赢,也不能让它输,这就是为什么朕依旧留着北梁使臣的原因,虽然朕的确会派兵支援北梁,避免长胜王篡位成功,但也不用你娶他们的四公主!”
沈游拱手,单膝跪下。
“皇上,臣欠她一份恩情,此娶并非真心实意的成亲,而是给四公主一个容身之所。”
萧琅炎沉着眼神,犹如威严的雄狮:“何意?”
沈游低下头:“臣知道一旦两国交战,混乱之下,北梁帝恐怕难以自保,四公主身在他乡,如棋子一般的身份更是敏感。”
“火势起来以后,她没有出去,反而返回救臣,四公主并不知臣的计划,却有如此的心肠,臣……想还她此恩。”
萧琅炎眯着薄眸看他。
“朕听懂了,朕让你靠近她,揪出北梁使臣中的密探奸细,而你却对她动了恻隐之心。”
沈游没有否认。
他想到姜颂宁不顾自己的生死,就越发觉得他带着目的跟她相处,十分可耻。
但一个政客,一个官员,是不应该以这样的事为耻的,毕竟他是为了大晋,为了皇帝的吩咐。
可看见姜颂宁那受伤的模样,他终究是不忍了。
若姜颂宁成为他的妻子,摆脱北梁四公主这个尴尬为难的身份,也许她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沈游补充道:“等时局稳定后,臣会跟她和离,将她送回她的家国。”
萧琅炎嗤笑一声,按了按眉心:“你问过她的意见了,你觉得她会同意?”
沈游一愣:“没有,臣会努力说服她。”
听到这里,萧琅炎站起身:“那你就去吧。”
沈游抬起头,看着萧琅炎的身影,观察着他冷峻侧颜上的表情,但猜不出帝王的心思。
“皇上……同意了?”
萧琅炎侧眸看他:“朕有什么不同意的,对你放心,你不止是朕的臣子,还是朕妻子的哥哥,只要要求不过分,不影响计划,朕都随你去。”
“不过,”萧琅炎话锋一转,笑的莫测,“朕可好心提醒你,公主并非是寻常女子,你这样的好心,她未必愿意接受。”
沈游听后,面色复杂,拱了拱手就告退了。
他走后,萧琅炎看向一旁链接寝殿的门,挑眉幽幽:“还偷听?朕都看见你贴在门扉上的耳朵了。”
门后的沈定珠浑身一个激灵,圆眸眨了眨,像个被抓住的小狐狸,有些无措。
她缓缓推开门扉,见萧琅炎坐去了窗牖下的靠榻上,沈定珠有些纳闷:“你真的瞧见了?”
这木门扉也不透光呀!
萧琅炎看着她,笑的眉眼微眯,满是宠溺。
“朕骗你的也信?但确实听到了你的脚步声。”
沈定珠撇撇嘴,坐去他身旁,便被萧琅炎抱在了怀里,他自然而然地用特殊的掌法,给她推着腰后的穴位。
“方才你二哥的话,你也听到了吧?你想阻拦么,想的话,朕现在派人去拦住他,还来得及。”
沈定珠沉吟了一下:“我不想,二哥从来不是冲动行事的人,或许这个北梁四公主,
是真的值得,而且我方才听二哥说,她在火场里放弃自己逃生的机会,返回去救他,二哥是我的家人,我应该感谢这位公主才对。”
萧琅炎笑了:“朕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澄澄就是随你,以情立事,不够狠心。”
沈定珠感受着他大掌按摩的舒服,噘嘴表达不满:“要那么狠心多没趣味?不是有一句话叫,法理之外,尚有人情吗?”
“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齐靖西居然还活着,看来封靖所说的,北梁背后搅乱朝堂,又特别痛恨我们二人的幕后黑手,必定就是他了!”
就在这时,萧琅炎的大掌稍稍用力,沈定珠娇哼一声,回头用水盈的美眸瞪了他一眼:“做什么呀?”
“不许提封靖。”萧琅炎语气低沉,占有欲大作。
沈定珠只能无奈地收回了目光,这是他的逆鳞,她可不打算碰。
萧琅炎薄眸漆黑,犹如藏着刃刀冷光。
“齐靖西也没什么,朕只会亲手再将他杀一遍。”
他说着,将沈定珠打横抱起,沈定珠连忙搂住他的脖子:“去哪儿?”
“你再睡一会,朕知道你容易困乏。”
沈游的马车,第二日停在了姜颂宁的院子外。
她已经醒了,正是晌午时分,她吃过药,面色是淡淡的粉红,除了有些病弱的疲倦感,精神看起来倒是还可以。
看见沈游来了,姜颂宁的神情从落寞变得惊喜。
“沈大人,您……您今日不是要离开京城吗?”
沈游脱下大氅,走到她身边坐下。
“不走了。”他说,“我留下来陪你。”
听见这话,姜颂宁惊喜地睁圆了美眸,很有些受宠若惊。
“沈大人,昨天您是提前离开了火场吗?”
沈游沉默地点点头,姜颂宁竟松了一口气,旋即朝他笑道:“那就好,你没事就好。”
沈游反问她:“你不怪我,为什么忽然把你留下?”
“不怪,沈大人又不是故意的。”
沈游看着她明媚澄澈的杏眼,沉默半晌,忽而道:“今日来,是有件事想同你商量。”
姜颂宁立即坐直身姿:“大人请说,是我能帮得上忙的事吗?”
“算是吧,”沈游抿着薄唇,“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姜颂宁手里把玩的一颗棋子,顿时啪嗒一下从床上滚落下来,伴随着她渐渐错愕睁圆的眼眸。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