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婧琴载着倦天涯,径直飞往东边的大观峰,降落在一处庭院前。
庭院大门有一块匾额,上书三个鎏金大字:青水居。
青水居呈四合院布置,四面环绕着阁楼建筑,地面铺设着青石地板,植有一棵松柏,以及几簇竹子。
东南西三面的厢房,都有回廊连接。
厢房都是一字型的屋脊,铺设着青瓦,檐下是白色的格子窗和隔扇门,颇有几分清雅。
三面的房门,都是紧闭着,尽管此时已经日晒三竿了。
整个庭院尤以正北方的建筑最为宏伟高大,它是一座大殿。
大殿采用重檐歇山顶,仅次于重檐庑殿顶,并以黄色琉璃瓦铺设,与三面的建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殿的垂脊之上赫然排列着八个小兽,除了龙,凤,狮子以及狻猊之外,剩下的四个小兽不知叫什么名字。
在龙之前,是一个骑着凤的仙人,在最后一个小兽之后,是一个戗兽。
小兽形态各异,有的憨态可掬,有的威风凛凛。它们或蹲或立,庇护着仙宅。
大殿丹楹刻桷,飞阁流丹,画栋飞甍,飞檐走兽,庄严肃穆。
青水居的正中,放着一个香炉,袅袅的青烟升空而起,带着一丝丝淡淡的清香,凝而不散。
倦天涯登时神清气爽,疲倦也消退了几分。
他寻着香味的方向望去,才发现香炉里燃着几块黑色的木头,只有火星,并无火焰。
那黑色的木头,像是凝固的树脂,正是清香的源头。
微风拂过,挂在檐口下的风铃叮当作响。
霎时倦天涯心神一震,心中的悲伤也减轻了不少。
不得不说,这内门的待遇与外门的待遇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就在此时,从大殿里走出了一个男子。
那男子身长七尺,面庞宽阔,给人一种稳重的感觉。
他嘴角挂着微笑,穿着也十分朴实,没有过多的修饰,更显得他的朴实无华。
此人正是大观峰的二弟子——庄丰源。
看到一身蓝衣的慕容婧琴,庄丰源双目精光迸射,嘴角的笑意更浓了,拱手作揖道:“慕容师姐,伱怎么过来了?”
陡然,他笑容僵住了,脸色微微一变,渐渐变得煞白。
此时的他,才看到慕容婧琴身边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那青年怀里抱着一个红衣女子。
那红衣女子扎着马尾辫,仿佛睡着了一般,脸色煞白,正是天门宗地榜第五的天才——红璇翎。
“红师姐这是怎么了?”庄丰源有种不祥的预感,忙问道。
“红师姐在赤血山庄,与天神教的人打了起来,不幸牺牲了。”
倦天涯眼神空洞,喃喃说道。
庄丰源只感觉脑海中“嗡”的一声作响,整个人踉跄倒退了几步。
“这可如何是好,师傅外出游历多年未归,如今大师姐又不幸遇难……”
庄丰源感觉天都要塌了下来,双眼中隐隐泛着泪光。
天门宗六大内门,就数大观峰实力最为薄弱。
因为大观峰的峰主向不争外出游历,多年未归,这就导致大观峰最近几年都招不到什么弟子。
整个大观峰只有区区五个弟子,平时一向以修为最高的大师姐红璇翎马首是瞻。
可如今红璇翎死了,其他各峰的人,莫不是要来撒野了?
“吱呀……”
“伱说什么?红师姐死了?”
一声刺耳的尖叫传来,东边一个厢房的木门被推开,蹿出一个人影。
倦天涯只感觉眼前一黑,一个人影自他眼前闪过,登时感觉空荡荡的。
他回过神时,已然发现那人抱着红璇翎的尸身。
那是一个女子,穿着明黄色的霓裳,扎着双马尾。
她颤抖的抬起右手,缓缓的放到红璇翎的鼻子上,确认红璇翎确实没了呼吸后,两滴泪登时从她的眼角流出。
“红师姐,伱怎么就这么死了呢?”
黄衣女子呜呜的哭了起来,不断地摇晃着红璇翎的尸身。
此时,西面又走出了一个男子,想来也是大观峰为数不多的弟子了。
那男子双脸有些凹陷,略显无精打采,他同样走到了黄衣女子身前,兀自神伤。
“好了,人我送到了,我也该走了。还望伱们节哀,切莫过度伤心,误了修行。”慕容婧琴波澜不惊的说着。
那几个哭得正伤心的弟子一怔,随后哭得更凶了,红璇翎的尸身也被他们摇晃的更为剧烈了。
要知道,地字榜第五的红璇翎可是大观峰的门面和主心骨。如今连这主心骨都不在了,大观峰只怕是名存实亡了。
“咳咳……”
就在此时,一块黑红的淤血,自红璇翎的嘴角吐出。
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红璇翎缓缓睁开了双眼,有些迷惘的看着众人,低声道:“伱
们这是怎么了?”
众人皆是一惊,随后一喜,个个笑逐颜开。
“师姐,伱没死?”
庄丰源第一个冲了进来,牢牢的抓着红璇翎的肩膀。
“咳咳……”
红璇翎又咳出了一口鲜血,有气无力道:“我心脏在右边,咳咳……伱再不松手,我可能就真的死了。”
庄丰源连忙松手。
红璇翎透过大观峰众弟子的缝隙,看到慕容婧琴和倦天涯后,微微一笑。
见红璇翎突然活过来,慕容婧琴和倦天涯都是一惊,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过看到那如花一般灿烂的笑容,倦天涯心中的那块石头总算落地了,整个人感觉身轻如燕。
慕容婧琴对着红璇翎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倦天涯。
“倦师弟,我们走吧。”
倦天涯点了点头,便踏上了慕容婧琴的上邪,两人径直朝着西南方向飞去。
慕容婧琴在外门广场将倦天涯放下,向着北方飞去,可还未飞出十丈,突然便转身折回。
“慕容师姐,还有事吗?”倦天涯不解。
慕容婧琴深深地看了一眼倦天涯,轻声道:“伱好自为之,那把残剑甚是诡异,以后别在宗里用了。”
“嗯。”倦天涯点了点头,目送慕容婧琴离去。
待慕容婧琴飞远,他才朝着南区第三峰走去。
不多时,他便到了一座茅草屋前,推开了门,关了窗,便倒在了软绵绵的床上。
他阖着双眼,左手曲肘放在额头上。
“红师姐,伱怎么那么傻呢?”
倦天涯很累,两滴泪珠自他眼角滑落,不过嘴角最后却勾出了一抹微笑,“还好伱没事,不然我会愧疚的。”
曾经,他见识了这个世界的冷漠。
曾经,他对这个世界不再抱有幻想。
曾经,他已然心灰意冷,冷酷待人。
直至,有那么一个红衣女子,带着他以及百来号赣南的散修,血洗赤血山庄,不是为了她自己,只是为了帮助他人突破境界。
直至,有那么一个红衣女子,奋不顾身,提着一把带着三道神雷的飞剑,横刀立马,挡在了自己的胸前。
直至,有那么一个红衣女子,替自己挡了一柄白色的骨剑。
原来这个世界,也不全是冷漠。
那一团红色火焰,依然在他的心中熊熊燃烧。
那一抹红,烙印在了他的灵魂深处。
“我要变强。”倦天涯蓦然睁眼,坚定道。
“明天我就可以去申请入内门了,入内门之前,还有个体质的测试,选哪个峰好呢?”
想了一会,倦天涯心中已然有了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