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卡美洛城中所有贵族遭受潜伏在城中叛贼洗劫的消息传遍了圣城的每一个角落。而那些叛贼无一例外都是原先与贵族交好的骑士团团长,所幸这些叛贼已被米奈歇尔骑士率兵剿灭。
“这种理由究竟谁会相信。”阿尔托莉雅轻叹了一口气,看着自己面前似乎正在求取表扬的米奈歇尔,有些没好气地说道:“下次编的时候请想一个正常的、能自圆其说的谎言。”
“他们只是要我们给一个理由,即使理由合理,他们该怀疑的也会怀疑。”
米奈歇尔虽不是在为自己辩解,但却仍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心虚——他已经能料想到刚刚平复的叛乱将再一次被掀起。
稍微有些后悔自己的意气用事。
阿尔托莉雅不说话了,闹别扭似撇了撇嘴,静坐了一会儿后少女似才想到了什么般继续开口问道:“那些贵族的家属,全部都杀了吗?”
即使不仔细辨认,米奈歇尔也可以轻易听出阿尔托莉雅声音中的动摇——即使成了王但少女终究还是当初的少女。
但是,王是不能有怜悯之类的心思的。
如此想着,米奈歇尔开口打碎了阿尔托莉雅的幻想:“全部杀了,包括他们的护卫,妻室和孩子,一个都没有放过,确保万一我还请求梅林老师放了火。”
米奈歇尔的声音波澜不惊,对他来说这些生命的消逝没有任何实感,这些陌生人与理想乡中的魔兽最大的区别只不过是他并不会对同类产生食欲。
“这样啊。”
少女眼中的光似乎暗澹了下来,这让米奈歇尔不由开始自责自己刚刚的过激话语,但他却知道这时候撒谎是无用的。那些由谎言编织起来的美好幻境只会在梦醒时分对梦境的主人产生更大的伤害。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但他终究还是不忍心看着阿尔托莉雅如此消沉。他率先告退想结束今天晚上的夜会为阿尔托莉雅留出一个散心的空间,但他还没直起身子阿尔托莉雅就已经先一步开口叫住了他:
“米奈歇尔,等等。”
少女的声音恢复了些许元气,但却仍能让人听出稍许强装镇定的刻意。米奈歇尔停下了起身的动作,静等着阿尔托莉雅的下一句话。
若是什么孩子气般的天真话语,便让它在这里便终结吧。
“那些失去了团长的骑士团的话,大概会交由你临时掌管。在卡美洛,我能相信的人很少,高文卿他们虽然可信,但名誉不足以让众人信服,梅林老师的话又肯定不会答应,所以思来想去只有你最为合适。”
“哎?”
米奈歇尔一愣,他没想到阿尔托莉雅居然会一本正经地交代着正事。
“不过如果叛乱生起的话,估计也得是你一个人……我一时半会估计是无法离开卡美洛的。”
对此米奈歇尔也十分理解,毕竟相比起他的一时爽快,阿尔托莉雅需要承担的后果却是十分令人头疼——这么说似乎有些奇怪。
“交给我吧,这本就是我的义务。”米奈歇尔点了点头,似是又想到了记忆中憧憬着未来的少女,米奈歇尔的嘴角罕见地挂上了一丝温柔的弧度:“我会帮你建造出一个你理想的国家。”
阿尔托莉雅却在此时错开了米奈歇尔的视线,从米奈歇尔望来的眼神中她感到了深刻的情意,但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份感情。于是少女只能是僵硬地说道:“只是有些抱歉明明才刚宣称你会作为我的亲卫。”
“也算功过相抵吧。”
米奈歇尔没有察觉到阿尔托莉雅的情绪变化,他仍肆意地开着玩笑。
他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随口一语竟真成了冠冕堂皇的理由。
仅仅只是夜谈的第二天,米奈歇尔便因“平息叛乱”有功,被临时指派去了一支骑士团作为临时团长,而和他一同被晋升的还有被他一同带去的兰马若克等人。
具体的人员米奈歇尔叫不上名字,但看面相无一例外不是阿尔托莉雅曾经的亲卫,少女企图一举掌控兵权的小心思昭然若揭,这使本就是一块遮羞布的“叛贼屠杀贵族”的事件更加站不稳脚跟。
但这一切已经全部交由阿尔托莉雅头疼,此时的米奈歇尔已经在一名独臂骑士的带领下成功找到了暂时划分在他麾下的骑士团。
“只是没想到你居然是我的副手。”
米奈歇尔看向身旁白甲银盔的兰马若克,米奈歇尔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或许只是对于兰马若克是骑乘白马到来而感到眼红而已。
“这是王的意志。”
彷佛一年四季全都戴着头盔的兰马若克从白马的马背上灵巧地跃下,他牵过缰绳白马立即温驯地蹭了蹭他冰冷的护手。
本以为兰马若克至少会回怼几句的米奈歇尔被兰马若克一本正经的回答说的感到了些许无趣,他将目光转向了顺从的白马,稍微靠近了几步。
如同被某种高级掠食者所盯上般,原本安静顺从的马匹在米奈歇尔将目光移向它的时候暴躁地扭动起了脑袋,
连声的响鼻更是令其主人兰马若克都感到惊讶。
“你对它做了什么?”
手中缰绳传来的巨大力道让兰马若克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立即扭头质问向米奈歇尔。
米奈歇尔也是有些不知所措,但见猎心奇的他在此时却升起了别样的想法。
他伸出一只手似想触碰马头,干脆就这样杀了吧——似乎没吃过马肉。
异样的想法,或者说近乎于本能的想法在米奈歇尔心中浮现,他的童孔逐渐拉长,清晰倒映出白马此时的神态,那是令人(龙)愉悦的颤栗。
但没等他的手掌靠近便被兰马若克一巴掌拍落。米奈歇尔扭过头便迎向了兰马若克即使隔着一层头盔仍能感受明显的愤怒眼神。
属于人的情绪立即回归,米奈歇尔用力闭上眼睛,稍微定了定神,他刚准备为自己的失礼举动而道歉,却突兀地听到了“噗”的一声闷响。
白马如承受某种无形的压力般,四蹄下弯跪倒在了地上。
这下有些说不清楚了——或者说,是马先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