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恐惧往往来源于未知。如同活人害怕鬼魂那是对【死灵】的未知,即使是现在成了【死灵】一员的凯此时依旧久违地感受到了颤栗。
即使是作为【死过一次的英雄】而被召唤的从者,也遵循着【被击中要害就会死亡】的特性,可面前的这家伙……
“不死身吗!”
看着面前的骑士又一次将脑袋安回了断裂的脖子上,接口处吐出的肉芽将断裂的脑袋缝合,甚至连伤口都没有留下。
黑骑士偏了偏头,头盔与肩甲碰撞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你砍下了我的脑袋,那么按照赌注,也该轮到我了。”
他断裂的左肢不知何时重新长出,青灰色的肌肉虬结。
空气在陡然间变得沉默,凯发觉到了不对。他迅速后撤,左手投影折迭成了金盾。
锵——
盾与剑交迭在了凯的身前,架住迎面劈下的血色刀斧。
在如此近的距离,凯能清晰看到那刀斧的刃身。斧身呈现出血液干涸后的锈红色,依稀可以看清在那血污之下的铁灰色。
在刀斧后,黑骑士猩红的眼睛仿佛透过了厚实的头甲直抵凯的内心深处。
沾在斧刃上的血污随着黑骑士的话语仿佛流动了起来。那肮脏的黑色血珠顺着斧身流下。
凯的心跳在此时似是漏跳了一拍。无比真切的死亡在这一刻萦绕在了他的心间。
“临摹!剑鞘(avalon)!”
左手的金盾一闪,喷吐出的金色魔力强行荡开了刀斧,凯趁机也退后几步拉开了与黑骑士之间的距离。
凯扭动着脖子,一道细小的血痕从他的颈间浮出。只要再没入一些,凯的脑袋就会被整个切下。
左手的金盾在高速频闪后轰然碎裂,在如玻璃碎屑一般飘开的金粒中,显出了凯的手掌,但其上龟裂的缝隙却是更为明显。
凯没忍住发出一声痛哼,他左手的手掌整个碎裂开来,只留下空荡荡的手腕。
可凯没时间去呻吟,刚刚短暂的交手中,他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那标志性的武器,这样诡谲的能力,身为不列颠人的凯不可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而也正是如此,他的脸色才变得更加难看。
“【死亡之斧】!”
居住在森林深处的城堡中,向来往的旅人提出砍头的决斗,但却拥有着即使被砍下头颅也不会死亡的特性,以这样矛盾的能力曾将亚瑟王逼入绝境的不死怪物。
若非高文迎娶了对方的妹妹,兴许亚瑟王会死在他的手上也不一定。
凯脸色阴沉下来,他将这个情报传递给了藤丸立香。
“凯,对吧。”【死亡之斧】开口:“我不得不服从摩根的命令,但同为saber,我可以提醒你,别想着逃跑,你跑不掉的。”
他挥了挥手中的斧头。说是saber,但单论形象,他更像是berserker。
‘被宝具锁定了吗?’
凯想起了自己的颈间的血线。
‘如果用令咒转移的话,说不准会把敌人一同转移到御主身边。’
saber没有留给凯过多思考的时间,他再一次上前,扬起斧头劈下。
抬剑勉强挡下了这一斧,凯明显感觉到了力道比起刚刚要重上了不少。
“高文说过你很聪明。”
“我收到的命令是在这里解决你。其他的人,我管不着。”
连续的两句话让凯的大脑迅速转动起来。他在僵持了一会后抓住机会迅速矮身躲过了攻击。
他能看出,saber并不是像桂妮薇尔那般真正愿意服从摩根的从者。
“那你能告诉我,你的弱点吗?”
凯在躲避的空余见缝插针地问道。
见凯并没能真正理解自己的意思,saber摇了摇头。
“很遗憾。”
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的位置。
凯抓住机会右手直刺圣金的光辉直直斩向了对方的脑袋。
“临摹!圣剑(excalibur)!”
虚拟的圣剑喷吐出金色的洪流,在转瞬间吞噬了saber的脑袋。
投影迅速暗淡,重新变回了手的形状。
saber无头的尸体矗立在原地,手中的血斧无声消散。
【master,摩根可能去你们那边了。】
借助因果线,他传递着刚刚saber吐露的情报。
‘没记错的话,应该还剩下一划令咒……’
他刚准备开口,但话到嘴边却又有了变化。
【别用令咒,我这边还有敌人。】
他的目光飘向了正前方,被圣剑之光冲击后依旧坚挺的黑骑士,对方空荡荡的脖子上突然生出了数不清的黑红色光粒。这些魔力粒子如时光倒流一般在那具无头尸体上方汇集,构出了脑袋的形态。
‘比起不死性,更
接近于时光倒流。’
“交流完了吗?”
saber问道。
“既然不想服从摩根,那么刚刚为什么不装死?难道和我那妹妹一样,是口嫌体正直?”凯提出了合理的建议,他的身体紧绷,在说话之时就已经做好了戒备。
“……我不能那么做。”
摩根对于从者的掌控比凯想象中还要更紧密。
凯的大脑转动,思考者关于眼前这人的全部传闻,但——
【我们似乎遇到了摩根派来的从者了】
这是藤丸立香的声音。
凯的心不由一沉。摩根,居然足足派遣了四名从者!
……
桂妮薇尔的死并没有让城中的混战停止下来,杀红了眼的骑士们早已被仇恨所支配,即使没了外部因素的蛊惑和煽动也依旧难以停下。
而在混乱城池的中央角落中,戴着面纱的女人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她没忍住发出了一声轻笑,可周边竟没一人注意到她。
——看样子她那愚蠢的妹妹还没傻到在这时候登高平息混乱的地步。
想要在混乱的城市中准确找到一个人并不容易,毕竟摩根她并不是从者之躯。
但没关系,又一个地方,她的愚妹绝对会来,即使她不来,愚妹的男人也绝对会来。
那就是作为临时指挥部的房间,莫德雷德还被遗留在那里。
潜藏在拐角处,再用魔术隐去了自身的存在,摩根看着推开了房门的米奈歇尔。
‘虽然没有圣剑,但一个剑鞘也可以接受。’
如此想着,摩根轻轻抬起了下巴,她的身边立即浮出了一道身影。
“你的杀父仇人去救你的替代品了。”
阿芙莉尔面色不变,她抽出了细剑,然后——
——在电光石火间刺向了摩根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