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逸看了眼夜北澈，见对方对着他点点头，便依言伸出手，秦挽湘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他的脉象。

经过片刻的沉静，秦挽湘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楚天逸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凝重。

“太子，平日里可有失眠、多梦、心悸、健忘？”

“孤日夜难眠，坐卧不宁。”

“那可有不思饮食？”

“确有饮食难安之时。”

“可有头痛、头晕？”

“头痛如针扎，起卧间都会晕眩。”

秦挽湘点点头，示意太子伸出另一只手。

“可有药医？”夜北澈急切地追问。

楚天逸苦笑一声，“我知道，我这是心病。自从见了南岳公主，我便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整个人如同丢了魂一般。”

秦挽湘微微点头，“相思之苦，确实难以言喻。但是，太子，你可知道，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不仅仅是心病了。”

楚天逸愣了一下，“你是说……我的身体也出了问题？”

“莫非又是中毒？”夜北澈惊呼。

“不是，”秦挽湘瞥了他一眼，“若真是中毒，寻了解药也就罢了。”

“挽湘，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挽湘低头思索半晌，微微一笑，“太子无需太过担忧，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玉宁公主天姿国色，又胆大直爽，你喜欢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可是......”太子忍不住看了夜北澈一眼。

“太子，我对那公主绝对没有任何私情。”夜北澈知道他的顾虑，马上澄清。

“其实我也知道，”太子轻笑一声，“北澈自打成亲，心里边只有王妃了。”

一句话说得二人都不禁脸红起来，秦挽湘压下心里的悸动，“太子可是担心玉宁公主的想法？”

“说来好笑，北澈说孤与玉宁公主在边境时有过一段奇缘，但现在玉宁公主却认为那人是北澈，而孤——”太子说到此处，忍不住激动起来，“孤却完全不记得这件事了。”

夜北澈连忙轻扶着他，手指触及之处，竟然瘦骨嶙峋，他眉头紧皱。

“孤不甘心，孤不想错过她。”

“那你就更应该好好保重身体，”秦挽湘柔声安抚道，“太子，你的身体状况并不乐观，若再这样下去，恐怕真的会出事的。”

楚天逸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孤知道了，孤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那我先给太子开几副安神养心的药，”秦挽湘起身，“太子记得按时服用，另外，尽量保持心情愉悦，不要太过焦虑。”

“多谢王妃。”楚天逸点点头。

秋夜已深，月色如水，洒在静谧的古道上，铺就了一条银色的长廊。微风轻拂，古老的石板路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枯黄的落叶在风中翩翩起舞，它们翻滚、旋转，最后静静地躺在路边。太子府的檐角挂满了风铃，随风摇曳，发出悠扬而哀怨的叮咚声。

一只夜鸟掠过天际，划破这宁静，留下一道短暂的剪影。

秦挽湘和夜北澈悄悄离开了东宫，回到王府时已经是东方未晞。

“挽湘，太子的身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一入书房，屏退左右，夜北澈马上拉着秦挽湘追问。

“你也发现了？”秦挽湘也不意外。

“我适才伸手扶他，才发觉他形销骨立，距离上次去太子府不过短短几日，一个人怎会突然形容枯槁如此？”

“我为他把脉，发现他脉微欲绝，沉细无力，几乎不可触及，其脉搏的跳动微弱而缓慢，如同游丝般脆弱，时断时续，缺乏生机。寸、关、尺三部皆虚，无明显脉气，显示出气血已衰竭至极。”

“这，这怎么突然病得这么重？”夜北澈目瞪口呆。

秦挽湘摇摇头，她知道夜北澈一时接受不了，毕竟上次他说太子得了相思病还是一脸戏谑，绝对想不到短短几天就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有什么办法可以医治？”

秦挽湘叹了口气，“正如我刚刚所说的，若是中毒，只要寻了解药解毒即可，若是生病，对症下药也可以治疗，但是自古心病难医。”

“他是为了那个玉宁公主才会变成这样的，若是求得皇上赐婚，说不定太子会有转机。”

“只是我总觉得奇怪。”

“你也觉得太子这病太过诡异吧？”夜北澈点头道。

“虽然相思成疾并不少见，但像太子这样这么快就病入膏肓的实在是绝无仅有。”秦挽湘思索着，这种病古今中外都不少，但是状如太子这样的她听都没听说过，毕竟人体本身就是一台运作精良的机器，得了相思病不思饮食是常见的，不摄入自然会慢慢消瘦，但也不会消瘦得这么快，毕竟身体饿的时候都是先消耗糖原，之后才是脂肪。

“感情的事，谁又能说得清呢？”夜北澈叹了口气，“太子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我们只需要尽力帮他就好。”

秦挽湘点了点头，“我先给他配一副药，试试看能不能有些起色。”

第二天

一大早，秦挽湘就起来给楚天逸熬药。她亲自挑选药材，细心地研磨、称量，然后慢慢地熬煮。

“挽湘，这些事交给下人们去做就好了。”夜北澈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有些心疼。

“不行，”秦挽湘摇了摇头，“这药分量需求极其精准，我必须要亲自看着。”

夜北澈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你也要注意身体。”

“放心吧，”秦挽湘将熬好的药倒入瓷碗中，“我这就去给太子送药。”

秦挽湘提着药箱来到东宫，宫女太监们看到她都恭敬地行礼。

“太子呢？”秦挽湘问道。

“回王妃，太子在书房。”一个太监回答道。

秦挽湘点了点头，径直走向书房。推开门，就看到楚天逸正坐在书桌前发呆。

“太子。”秦挽湘轻声唤道。

楚天逸回过神来，看到是她，眼中闪过一丝温暖，“有劳王妃了。”

“这是今天的药，”秦挽湘走过去，将瓷碗递给他，“要趁热喝。”

楚天逸接过碗，一口气将药喝下去。秦挽湘又从药箱里拿出几瓶药丸，“这是安神的药丸，每天吃三次，每次两粒。”

楚天逸接过药丸，放入怀中。

“太子昨晚睡眠如何？”秦挽湘关切地问道。

“老样子。”楚天逸摇摇头，似乎是自嘲。

见太子精神不济，秦挽湘便起身告辞。离开东宫时，她不禁回头看了看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心中重若千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