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挽湘走到田宁面前，“表妹，你真的亲眼看到我与表哥在荷花池边？”她重重地说了“亲眼”两字。
“那是自然，”没想到田宁毫不迟疑“我亲眼看到你一脚踢在表哥胸前。”
“可否请表妹详细描述一下我与表哥的位置？”
田宁稍稍回想片刻，“当时你站在树下，我哥哥追上你，你们说了会儿话，之后不知道你说了什么，哥哥突然抓住你的手腕，你甩开他之后马上一脚踢向他，她就被你踢倒在地上。”
秦挽湘微微颔首，转向刘立峰，”大人，请让小女再问一下刚刚那个小厮。“
刘立峰点头同意，“把那个小厮带上来。”
小厮被带至众人面前，他的眼神闪烁不定，显然对于刚才的指控有些忐忑。
秦挽湘微微抬头，对他笑了一下“不用紧张，只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大人和老爷是不会怪罪你的。”
“是的小姐。”
“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当差？”
“小的李泉，在厨房里跑腿打杂。”
“你为何会去后院呢？”
“当时厨房正准备宴会要用的菜肴，吊汤的火腿不够了，大厨叫我去后厢的仓房拿一些？”
“你说你看到了田少爷与一女子扭打，能详细描述一下你所见的情况吗？”秦挽湘问道。
“小姐，小的当时看到的都已经说了，我真的没有看清那名女子是谁啊。”
“无妨，你只需说清楚你看到的情形就可以了，你看到两个人是怎样扭打的？”
那小厮犹豫了一下，显然是在权衡利弊，“是……是这样的，小的当时恰好路过，远远看到田少爷倚着树站着，那女子走上前，两人说了些什么，田少爷有些激动，一手抓着那女子的肩膀，一手捂着自己胸口，后来两人就互相推搡了几下，这时候二厨在远处叫我，小的就过去了。小厮磕了几个头，“小姐，小的真的只看到这些，若有胡言必定天打雷劈。”
秦挽湘对着他点点头，转身对刘立峰行了个礼，“大人，小女问完了。”
刘立峰满脸疑惑地看着她。
田宁突然开口，”你是说我撒谎吗？我是亲眼看到的！“
“大人，田宁表妹说得句句属实，她观察入微，我与表哥相见的整个过程都叙述得极为细致，除了亲眼所见，别无其他可能。”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惊。
刘立峰迟疑地说，“你这是，认罪了？”
“大人—”秦牧急切地开口。
“父亲不用担心，”秦挽湘拍拍他的手，“表妹已经为我作证了。”
“什么？”
“大人，可还记得小厮的证言？"
“自然记得。”
“小厮李泉的证言中提到表哥的一个动作。”
“你是说？你的意思是—”刘立峰恍然大悟。
秦挽湘点头，“不错，表哥一直捂着自己的胸口，正是之前被我所伤。”
“也就是说，那女子是在你离开之后方才出现。”
“正是。”
“大人，”田宁突然插话，“可是，也有可能是她踢伤哥哥之后一直留在那里，直到小厮看到啊。”
刘立峰思索着，确实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大人，表妹的证言可以证明李泉看到的女子并不是小女。”
“哦？你说来听听。”
秦挽湘面对田宁，“表妹可说过见到表哥拉我时我挣开表哥，然后踢开他？”
“是，我亲眼所见。”田宁斩钉截铁地回答。
“表妹所言甚是，”秦挽湘微微伸手“我要挣开完好的表哥简直都是易如反掌，又怎么会挣不开受伤以后的表哥呢？”
一番话如醍醐灌顶，是的原本扑朔迷离的案情瞬间云开雾散。
“所言极是，”刘立峰捋了捋胡子，眼中透露出丝丝精明的光芒，“不过还是要找到那名女子，方可彻底洗清大侄女你的嫌疑。”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那名女子就在这里。”秦挽湘的话如同扔下了一枚炸弹，人群又喧闹起来。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每一个人的耳中，激起了一阵更大的波澜。
“是谁？”众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追问，他们的眼神交错着疑惑与期待，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给吸引住了。
“我离开的时候应该还有一个人在现场，她看到了我和表哥偶遇的全过程，甚至亲眼看到我离开。”秦挽湘的话语铿锵有力，似乎已经掌握了事情的全部真相。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田宁身上。田宁站在众人视线的焦点，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压力所笼罩。她的面容本是温婉如水，此刻却显得有些扭曲，心中的恐慌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心脏。
“田宁，你有什么话说？”刘立峰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严厉。
田宁张了张嘴，只摇了摇头，“不是我，我看到表姐走后就离开了啊，我不知道。”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窃窃私语，大家的表情各异，有的露出
惊讶，有的则是深思，还有的满脸不信任。
秦挽湘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
“既然如此，那你能否提供当时的情况作为证明？”刘立峰紧追不舍，他的眼神锐利如刀，似乎要透过田宁的眼睛看到她的灵魂深处。
田宁慌乱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大胆！又点头又摇头，到底是与不是？”
“大人，我，我不是故意的。”田宁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你好好说话，将事情经过细细说来，切不可隐瞒。”刘立峰心中已经有底了。
“我——我之前看到表姐去了荷花池边，便想跟上去跟她说几句话，谁知看到我哥哥也跟在她后面，我一时好奇也跟了上去，后来到了回廊那里，便看到了之前我说的那一幕，”田宁目光涣散，眼泪不停流出来，“要是我好奇心没那么重就好了。”
田宁擦擦眼泪，收敛一下情绪，“我确实亲眼看到表姐离开，之后我就过去看我哥哥，他胸口受了伤，我劝他去看大夫，他不肯，我知道他不肯让娘知道是表姐伤了他，一气之下，我就告诉他，他不想让娘知道，我就偏要去告诉娘，他就抓着我不许我去，我挣了几下没挣开，就推他，没想到他脚下一滑就落到了水里。”
田宁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我不是故意的，我想过回去救他的，可是我不会水，也不敢告诉别人，我太害怕了——”
府内一片沉默，都看着这个一念之差犯下大错的少女，一时之间，现场只有少女绝望的悲泣。
众人身后没人注意的角落，一个人影戏谑一笑，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