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琢磨半天,皱着眉头说道:“老子好像懂了!”
“不,你没懂!”
詹徽冷声道:“咱们是朝廷命官,做什么事情都要名正言顺,人要杀,但不能没有理由的乱杀!”
蓝玉却满不在乎,说道:“那些狗日的士绅阻碍朝廷新政,和陛下对着干,难道不该杀?”
詹徽微微一笑,说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人家阻碍新政了,人家该交的税都交了啊,人家维护的是纲常礼法,朝廷反对新政的人多了去了,难道都要杀了?”
“他们有罪名啊!”
蓝玉直言道:“他们勾结当地官员,刻意隐瞒土地,暗中欺压百姓,都有人告到陛下那里了,这些难道还不够杀人吗?”
“你糊涂啊!”
詹徽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这种事说出去,那打的就是陛下的脸啊,老傅的官服为什么被陛下扒了,你不好好想想啊!”
“嘶,,,老子好像明白了!”
“不,你不明白!”
“那你倒是说啊!”
蓝玉不耐烦的说道:“这里又没外人,你还卖什么关子!”
詹徽叹息道:“老傅也是倒霉,累死累活忙活大半年,结果给朝廷报了一个假数,陛下没杀他,已经算是开恩了,要是老皇爷还当皇帝,恐怕早就,,,哎!”
“老傅报上去的土地数目存在很多虚假,但总数却没什么问题,咱们只要在背后将这些虚数调整成实数,这件事就迎刃而解,事情解决了,朝廷也保住了颜面,陛下也高兴!”
蓝玉还没反应过来,何荣拍案叫绝,说道:“老詹,高明,高明,来,我敬你一杯!”
“你懂个屁,就会瞎起哄,滚一边去!”
蓝玉推了他一下,问道:“老詹,老子这回真听明白了,但是,这事你说的简单,老傅忙活大半年才丈量出来的数量,你要是再量一遍那不就露馅了吗?”
詹徽却呵呵一笑,摆手道:“凉国公,你信不信,你就算派自己最亲近的人去丈量这个土地,那都有掺假的事出来,到时候再有人去告御状,咱们三人立马人头落地!”
“你是陛下的亲舅公,陛下念及亲情说不定还能保住性命,但我詹徽本身就是犯过错的罪臣,一旦出事,我一定会死!”
上一任的布政使张度推行新政不力,已经被贬官,如果他的女儿不是皇帝的贵妃,早就人头落地了,江南新政算是失败了,但也不算完全失败,至少摸清了情况和对手,总结之前的经验,詹徽看的很明白,如果第二次再失败,他必死无疑,再有第三次就是一场大屠杀了,同时,皇帝也会被史官记上一笔。
詹徽心里也明白,这个江南布政使不好当,干好了能不能进东长房吃饭不好说,但干不好一定是个死。
“哎,,,”
蓝玉听后叹息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詹徽却笑了笑,说道:“这有何难,江南土地的簿子现在在我手上,谁的名下有多少地,那就是我动动笔的事!”
“老詹,你,,,你这是在找死啊!”
蓝玉被这一番话震惊了,立马说道:“老傅欺骗陛下,只不过是被扒了官服,你要再拿这事去骗朝廷,陛下能直接扒了你的皮,在填上稻草!”
詹徽却悠悠说道:“你把士绅名下的土地加在百姓身上,陛下不杀你都怪了,可要把百姓名下的土地加在士绅身上,那陛下表面上会说你几句,回头说不定在东宫为你摆一桌酒宴!”
蓝玉顿时大笑起来,说道:“你还别说,还真有道理!”
詹徽再次问道:“你可知道陛下为何要不遗余力的推行新政?”
“听过一些,说是改变朝廷的税收,让地多的多交税,地少的交税,增加国库收入,减轻百姓负担,老子也不是很懂这些!”
“凉国公说的也没错!”
詹徽继续说道:“除了这些,还有打击豪强士绅之意,当初陛下继位之前,宫里发生了二宫之争,淮王的支持者不在少数啊,特别是咱们脚下这块地的人,,,要是没有陛下,三爷还真不见得能争过淮王!”
蓝玉听后紧握拳头,咬牙切齿的说道:“那个后娘养的东西,老子早就想宰了他了!”
“淮王!”
詹徽冷笑道:“陛下碾死他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真正让陛下在意的是当初那些支持他的人,要将这些乱臣贼子一网打尽!”
老爷子为什么要压着江南的奏本,等到告御状的人来到再交给皇帝,除了让大孙子长个教训外,更多的还是要清场,将整个江南的势力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从朝廷官员到地方豪强来一场彻彻底底的大换血。
他们想借着礼法推翻新政,而朱雄英何尝不是借着新政除掉他们,所以第一时间把江南的兵马指挥使换成淮西勋贵中的何荣,只要兵权在手,接下来就要慢慢割肉了。
暴昭已经在江南各地清查勾结士绅,从中谋取土地好处的官员,只要查到一个小吏,就能拔出一
大堆。
詹徽叮嘱道:“凉国公,这些话听一听,心里有数就好,可不能乱说,这要传出去,即使陛下不以为意,老皇爷也会问罪的!”
“放心,老子心里有数!”
蓝玉随口说着,突然,他又想到一事,立马问道:“老詹,陛下的口谕上说,咱我照顾三爷,这是啥意思?”
詹徽苦笑一声,说道:“脏活你们干,骂名我来担,这功劳自然是三爷的!”
“原来是这个意思!”
蓝玉靠在椅子上,端起酒杯说道:“功劳给三爷,老子没意见,就这么干,来,喝酒!”
对饮过后,詹徽又问道:“凉国公,我听说你抄了许家,那许家人你准备定个什么罪名,刚才说过了,阻碍行政,勾结官员可不行啊!”
蓝玉张口就来:“强抢民女,这可是真事,老子可没栽赃!”
詹徽顿时笑了,说道:“这罪名要是都能抄家灭族,你当年侵犯北元妃子,,,”
“老詹!”
蓝玉拍了拍桌子,急头白脸的说道:“你没话说了是吧!”
詹徽只笑不说话,想想自己当年干的那些事,蓝玉自己都笑了,说道:“你笑个屁啊,赶紧说说,该怎么定罪!”
“好好好!”
詹徽缓了缓,问道:“你们在许家就没找到书信之类的东西,最好是和淮王,,,”
“这个还真没有,即使有也都烧了,,,”
说到此处,蓝玉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摸了摸胸口,立马将那个小账簿拿了出来,说道:“这是在许家找到账本,藏的特别隐蔽,老子也看不懂,老詹,你给看看有没有什么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