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姑娘们正在休憩。
停留在这处山林下已有大半个时辰了。
宋羡芷来到了郭友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向来处。良久,才轻声问道:“公子,鞑子追来了?”
郭友愣了一下,宋羡芷又说:“昨夜里多了三匹马。”
郭友恍然。
也是,宋姑娘一直是心细的人。
郭友便说道:“待会把所有的马都套上,你只管驾车向前,无论发生何事都莫停莫管,后边有我。能做到吗?”
宋羡芷红了眼眶,半晌才说:“奴听公子的!”
一个时辰已到,姑娘们攀上马车坐好,宋羡芷眷恋的回望一眼后便挽起缰,马鞭用力挥出,娇喝一声“驾”,马车便缓缓动了起来。
郭友骑着踏雪,两侧是驮着兵器的枣红大马。
姑娘们似也察觉异样,安静的紧抓扶手,目光游离。
“公-子!快看-”
突然间有人焦急的大喊,郭友顺着她的手指往身后看去。
身后是飞快离远的草地,再远的远处,是一大片黑忽忽的身影,旌旗招展间气势汹汹的迫近。
郭友停下,向宋羡芷大声喝道:“走。”缰绳一抖,已是向后疾驰而去。
众人大哭,齐喊“公子”,却已经越来越远,直至身影模糊。
郭友策马跑了一段便停下来,长剑横在鞍前,专心等着。
早已料到会有这一天的。自入草原至今,所见所闻尽皆惨不忍睹,是以剑之所指无不施以辣手。
只是——
“怕是时间会提前了!”
郭友遗憾的想到,此时的山上应是桂花正香的时候,师娘种下的黄菊怕是没法去摘了,但愿石头不会被灵珊欺负狠了,唉!
昨晚从那人口中得知鞑靼人遣了千骑追来,由千夫长统领,看来是觉得吃定我了吧!
“哈!”
郭友嗤笑一声,暗道:无法留手了,便看看谁哭谁笑罢!
一千鞑靼骑兵铺开在百十丈内分列五排,密密麻麻的旌旗招展,骑兵默不作声紧握兵器,一股肃杀的气势扑天压来。
郭友吐气出声,大喝道:“对面的,就此止步可好?”
远处传来一道声音说:“女人,留下;你,头留下!”
郭友再问:“非杀不可?”
对面传来大笑声,紧接着千人大笑,这本来就是很荒唐的事,箭已在弦,不可不发,这个道理谁人都懂。
“你杀我勇土,抢夺我的奴隶,我便要杀你,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郭友“噢”了一声,回道:“你侵我家国,掠我亲朋,我杀你,很应该吧?”
对面挥手落下。
“射!”
百名射雕手挽弓便射,百箭射出,划过半空星坠而下。
郭友定定看着落下的箭矢,深深的长吸一大口气,直吸得方圆三丈内的空气沸腾涌荡,待到丹田处罡元汹汹涌动,汇聚于口,便对着射到近处的利箭猛然呼出。
“呼——”
霎时间一阵猛烈的罡风涌现,搅动着气流,将所有坠下的的箭矢吹的左右碰撞翻滚甚至从中断折,待郭友那一口气吐尽,才无力的掉落在地上。
前方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全体都有。上弦。”
“射——”
郭友已看清楚发令的人。那人骑着一匹蹓花马,手握着一杆勾镰长枪,右腰间佩着一柄长刀,一张短弓,左腰挎着一壶利箭,身着锁子甲,顶着鹰羽铁盔,铁盔下露着的一张脸肤色黝黑,有着浓密的络腮胡,此时正惊怒下令攻击。
那一千骑兵得令,“擦”的一声便张弓搭箭,瞄准,随即松开指头。
上千支箭射出,天空顿时黑了一片。箭矢穿破气流划过高空,达到一个高度后便沿着弧形落下。铁制的箭头使的箭矢重量大大增加,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密密麻麻的砸落向郭支所在的方向。
箭矢虽多,却并不用全数接下,郭友只需应付一丈方圆内落下的箭即可。
就见郭友出手向着草地拍去,“蓬”的一声,草叶被罡风带起被郭友袖手一一拢住,内劲催吐,那些草叶被真元裹着立时坚硬锋利,而草叶又何止成百上千枚!顿时如百千把利剑激射,一撞上箭矢便立马轰然炸开,将它们炸的渣都不剩。
便见半空上,一支支利箭似朵朵烟花盛放,稍转即逝。
“夺-夺-夺……”
剩下的箭终于
落尽,密密的插在踏雪周围。
络腮胡本来以为,这么多的箭总有那么一两箭会射中郭友。正期待间,很快便见到了这难以置信的一幕,不由心头大振,急切间连连催促道:“射,继续射,把箭袋射空为止!”
很快,又是一千支箭矢射出,射手手指一夹,又是一箭搭在弦上,张弓仰起,随即射出。不过顷刻间,箭袋里便空空如也。
络腮胡眼定定的望着那一轮接一轮的箭雨,口中喃喃自语道:“该死的明狗,不信你还能分毫无恙!我有千军在手,优势在我。长生天在上,那个男人必死无疑!”只是他垂下的手略微颤抖,显的有些突兀。
两万支箭一轮接一轮,密密麻麻遮住了阳光,在地上投下大片大片的阴影。连绵不绝的“嗖嗖”声此起彼伏,每一道声音响起都似勾魂的无常出巡,要带走箭下的亡魂。
一支重箭流星般坠下,又两支箭,三支箭,十支箭,百支箭,千支箭,直至两万支箭“嗡嗡嗡”的急坠下来,将郭友与踏雪的身影完全淹没,密密麻麻的堆成个圆堆。
再不见其人影。
再不闻其声。
静静的等待了三息,络腮胡长舒了一口气,略绷紧的身子放松下来。只见他挥手扬起了马鞭,高声喝道:“长生天保佑!草原上的神鹰从不失手。我的勇士们,前面有着水嫩的明国女人,掐一把嫩出水的女人。勇士们,大声地告诉老爷,她们是属于谁的?”
一千骑握着弓举手大喊道:“老爷的,老爷的,老爷的。”
络腮胡马鞭一指,正要下令,便见前方变故突生。
密密麻麻的箭堆处,成千上万支箭悬浮而起,每一根箭的箭尖处皆泛着毫光,显得箭头光辉耀目。阳光照射下,隐隐约约的显现出一个光罩——一个方圆七尺泛着五彩神光的圆罩。
圆罩之下,郭友跨坐在马鞍上,神色轻松,黑发轻扬,衣袂飘动,整个人在泛着光芒。
这是真元催谷透体而出的罡气罩。若催谷到极致,可达一丈方圆,水火不透,坚不可摧。
唯有同级别的武者可破!
区区常人射出的箭矢,又如何能伤到他呢!
郭友身子轻轻一抖震散罡罩,那些箭矢纷纷向两侧掉去,“叮叮当当”的散落了一地。踏雪四肢发力,铁蹄踏碎草皮,烂泥四溅中,驮着郭友像离弦的箭一样就冲了出去,四蹄翻飞似车轮,风驰电掣如流星,当真是:
竹批双耳峻,风入四蹄轻。
那边的一千骑兵和络腮胡早已傻了眼。长生天在上,他们何曾见过这般情形!做梦也想不到的一幕就活生生的在眼前发生,无情地冲击着他们的认知,早已有骑兵开始喃喃祷告起来。
络腮胡整个身子都颤栗着,这种颤栗是如此的明显,眼前的一幕是如此强烈的震撼着他的心神。
“伟大的长生天啊!您不再眷顾草原上的雄鹰了吗?”
一阵强烈的无力感油然生出,络腮胡已后悔带队追来的是自己了。然而后悔已来不及了,那边,那个男人来了。
来得好快,络腮胡刚闪过这个念头,多年的战斗习惯已令他下意识的命令道:“列阵!”
“杀——”
一千骑兵下意识的策马冲出,和声大喊道:“杀!”
郭友已到二十步近处,前方的骑兵正挥舞着弯刀杀来,人马黑压压的一大片。不欲使踏雪陷入军阵受损,郭友“腾”的一声从马鞍上冲天而起。人在半空己拔剑在手,体内真元催动,长剑上猛地吞吐起白焰一样的剑罡。郭友任凭身子坠落,猛然挥下手中长剑。
便见一道白亮皎洁的剑罡自剑尖脱离,浩浩荡荡的直斩而去。前方三十骑冲到,被轻松的切成两半,剑罡未见稀簿,犹掠过二十骑的身体后斩在大地上。
“轰隆”一声炸响,似地龙翻身,地面震荡,碎石泥沙溅射,烟尘弥漫间,一道又长又深的沟壑映入眼帘。
前头冲出的骑兵见着这般情景憷的头皮发麻,惊惶失措的控着马止住冲势。只是后头冲来的骑兵却未防这一着,轰然间连人带马冲撞在一起,或就此跌下马来,或被撞上半空,翻滚着惨然摔下。
郭友一剑挥出后落在地上,右腿重重的一跺,身子便冲向乱作一团的骑兵。手中剑伸出,借着冲势划过十五骑的脖子,人在半空又是一道剑罡挥出,一剑斩出,郭友看也不看,身子已是扭转向另两边再度斩出两剑。
剑罡横空,匹练般掠过,所过处人仰马翻,肉身如纸,被轻易地撕开。
这一瞬间的接触所造成的声势已叫络腮胡手脚冰冷,情势已然明朗。那个大明人,他们拦不下,挡不住,即便千军在手,即便对方只是一人。
郭友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