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玥……。
荒谬到凄凉的可笑生生割刮着莫心雨全身的血肉,一切悲苦滋生出的冷汗浸湿了那件不合身的华丽礼服。
泛着苦意的泪水冲乱了脸上厚厚的粉底,唇瓣上鲜艳刺目的红与洁白地面的血滴融为一体。
被迫仰起这张污浊不堪,丑陋狰狞到极致的脸,艰难仰望站在台阶上,闪耀夺目的女人。
呵……她怎么没想到呢?没想到齐玥就是陆枭口中的阿玥。
簒在男人裤腿的手指缓缓松开,濒死的心沉入谷底。
他说过的,钱和两条命选一个,结果到头来什么都没选上。
她很快就要走到一尸两命的地步了吧。
“心雨!”
颤抖凄厉的惊呼唤回生的悸动,莫心雨吞咽着割喉的唾液,侧过头,看着穿灰色长裙拼命向她奔来的檀秋。
钳制在下颌的手指大发慈悲放过对她的折磨。
“心…心雨。”檀秋跪在她身前,依旧缠着绷带的手指捧起莫心雨苍白恍惚的脸,颤抖的替她擦去泪水,“血,好多的血,心雨你,这是怎么回事。”
“陆先生,求求你救救她,救救心雨。”
她慌不择路抓住陆枭的衣袖,得到的却是男人凌厉冷漠戏谑的眸光。“
“你真的想救她?”陆枭抬手推开了檀秋,“最想害死她的人,不就是你吗?”
不顾檀秋发白的脸,他转眸目光锁向台阶栏杆后的齐玥,抬腿走上台阶。
“你准备去哪儿?”
围在栏杆前的男男女女散开,陆老爷子拄着狮头权杖站在栏杆正中间。
齐玥摆出惯有的优雅笑容,笑望面色沉沉不怒而威的老人。
“陆老先生,好久不见。“
跟在身后的陆华楞在原地,愕然盯着齐玥的脸,蒋扬察言观色,轻捏陆华手适时止住了她的惊呼。
面对齐玥,陆老爷子连眼神都欠奉,他目光凛冽阴翳谛视台阶下的陆枭。
“还不把你的妻子送去医院。”
“傅言。”
“你亲自送。”
陆枭眼眸微沉,他收回迈出的腿,眼神复杂深深看向齐玥。
“跟着我去医院。”
说完,他大步回到莫心雨身边,俯身将她抱在怀里。
鲜红的血,染浊了他高贵的西装。
莫心雨痛到说不出话,虚浮靠在他肩上,深深的屈辱和身体上的痛一遍遍折磨着她。
她甚至想要乞求陆枭就这么算了吧,让她自生自灭。
或许死亡是她最好的归宿,可是她不能。
因为……檀秋还在。
齐玥低头提起裙摆准备跟上。
“站住。”
“齐小姐难道不懂什么叫避嫌,什么叫有妇之夫吗?“
齐玥抿了抿唇,撩过挡在侧脸的碎发,她笑的温婉从容。
“可是陆老先生,陆枭妻子这个位置本来就是我的,鸠占鹊巢的人从来就不是我。”
“更何况,心雨还是我的病人,医生最了解病人的体质,我跟着去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再或者,这里大概只有我能帮到她,我是最有资格去医院的,您不是很清楚吗?”
“抱歉,我的话或许让您不开心,不过等下一次见面再向您老人家道歉吧。”
陆老爷子紧咬后槽牙,簒紧掌心的拐杖,蹙眉看着齐玥潇洒离开的背影没有再制止。
整个宴会厅鸦雀无声。
沉默半晌,老人压低气息深呼吸,视线落在古莹莹身上。
“看来Ambition最近签了不少新的大项目,让古小姐忘了身份,才敢来陆家撒野。”
古莹莹神色一滞,她敛去嘴角的笑容,看向陆老爷子。
“抱歉陆爷爷,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蒋扬审时度势看出陆老爷子的极度不耐,出口打断了她的话,看向宴会厅众人。
“诸位,今日宴会就此结束,扫了大家的兴,改日陆家再向各位赔罪。”
“古小姐,请。”
强硬的赶客,古莹莹朝刁娥使了使眼神,刁娥忙下了楼梯,战战兢兢跟着古莹莹离开了宴会。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分事的心态,没有人想留下来继续看陆家的丑闻,只能继续装作见怪不怪的样子笑着离场。
毕竟,就算陆家再落魄,也是能只手遮天的大家族,多多少少的产业和利益都和陆家挂钩。
莫洪海咬牙望向如呆鸡般楞在台阶上的莫心清,又狠狠叹了口气,他大步上了台阶一把抓住莫心清的手腕。
“还不走,在这里等什么?”
“亲家推了我陆家的人就想跑吗?”
权杖一下一下打在光滑的瓷砖地面,发出同心跳一般的节奏,他身姿挺拔走下楼梯。
停在莫洪海和莫心清面前,浑浊的眼满带着看死人般的寂静冷漠。
大厅很快就只剩下陆家和莫洪海父子。
“呜呜呜——”门外传来急促的警笛声。
莫洪海眼
角一跳,下意识回头看向门外。
打开的门透出紫红色的灯光,他再次咽下一大口唾沫,把莫心水拉至身后,陪着笑脸结巴道:“这这,陆……陆家家主这是什么意思?”
“伤了我陆家的人,你以为是赔几个笑脸就能平安了事的吗?”
“我不管你是怎么出来的,但现在,我会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顺便父债子偿,把你没蹲完的牢,替你蹲完。”
刺耳急躁的警笛声越来越近,临近门口。
莫心清被吓得全身僵直,不敢挪动脚步,不敢大声呼吸喘气,他翻着白眼惶恐看着面前高他半个头,气势迫人的老人。
“咚!”
手腕被一股大力拽住,他的双膝重重跪在坚硬的地板上,磕的生疼。
“我,我这孩子不懂事,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您消消气。”
“再说,心清也只是轻轻拉了她一把,是她自己没有站稳摔了下去,您不能把所有的过错都扣在心清头上啊。”
“难道……难道心雨就没错吗?!她为什么非要站在台阶上,为什么要去打心清喜欢的人?”
“都是她的错!您不能冤枉我们心清,他也是救人心切,要怪就怪莫心雨!”
声嘶力竭怒吼的辩驳回荡在空旷华丽的大厅内。
陆老爷子眸低轻蔑的凌厉越来越深,他从西装领口取出墨绿色的手帕捂在口鼻,挡住男人口里吐出的臭气。
“难怪莫丫头会问我,生男生女的区别。”
“原来都是你苦心教导出来的结果。”陆老爷子抬眸看向走进大厅内,穿制服的两人,厉声道,“既然你的儿子没错,就让他去监狱里伸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