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东家的绣法这般上道,恕我此前眼拙,看不出,这可是我瞧的第二个能把这东西绣工好的娘子了。”
云若夏:……(第一个是谁?)
东家的乐道:“这没两道功夫可不敢养绣娘,揽绣活,这可都是为了谋生。”
“不知东家的绣一件这样式的,工钱几何?一日能绣多少件?”
“小娘子用来作甚,要说实在的,一日我可没得多少空闲功夫。”
云苓点点头,想来也是,这平常的活计让绣娘忙活就行,她就负责铺面的生意,要是为了给她们绣这个而耽搁生意,那价格也会被订得高,
再者,这可是三角裤的关键,要是她参透一二以此来卖,她们还真是无处可诉。
如此一想,云苓还是放弃邀这东家的合作的念头,与云若夏一同把五百个袋子检查清点好就作罢。
归至家中,云苓的心情有些低落,云若夏见那事没谈拢,便当是失了一条赚钱的路子,也跟着失落,两人从山上割下象草回来,两脸沉沉,张氏嗅到了不对劲儿,便问道:
“怎么,苓姐儿与你姑闹别扭了?”
“才不是呢,我只是烦着事儿,跟姑好好的呢。”
张氏帮着打开袋子,继续问道:“烦什么事?”
云苓张了张嘴,又抿住嘴巴,她阿娘若说烧菜还能拼上一拼,若论针线活也只能是简单地绣个里衣荷包什么的,谈不上什么有绝技。
“跟阿娘说说呗。”
云苓到底还是把在布庄的事给说了出来。
张氏弄袋子的手一愣,“诶,苓姐儿你还别说,阿娘还真认识一个好绣娘。”
“谁?”
“对边范老娘的儿媳妇,她来自江南,江南那处可不乏好绣娘,我瞧过她绣的腰包,可好看了。”
云苓突然感觉自个儿整个人都扑腾扑腾地,就想要立马冲过去,张氏看出了她的意图,连忙将人拉住,就这样过去未免会显得太过无礼,而且还是要去求人的,自然多少得备些礼才像样子。
云苓催促着张氏去准备,自个儿的心思已是飘飘然,花菇的菌种暂时是取不得了,只帮着云若夏把象草给全部放入圆木桶里碎成草粒就作罢。
张氏也没备什么重礼,只是拿些寻常的糕点小吃,就与云苓一同上门,开门的是范老娘,手上还捏着一根绣花针,看来是在绣活计,她们来的是时候了。
“婶娘,来,这些都是家里边多出的,还得劳烦你们帮着吃掉一些。”
“哎哟,你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快到里头坐去。”
云苓一颗心早就飞到坐在院子里那位梳着发髻的妇人身上,可她刚要飞,就被张氏给一把拽住。
“也不瞒着婶娘,今日我们来,是有事相求,苓姐儿有件玩意想让冰娘帮忙绣一下,不知会不会耽搁你们的活计。”
这还未待范老娘回话,坐在院子的冰娘就率先开口道:“快过来,我绣完这个就帮着绣绣看。”
她刚才张氏来,本想着起身相迎的,只是手上的这件刺绣到了藏尾的时候,这才止住了打招呼的心思。
听到冰娘这话,云苓咻地一下就冲了过去,她凑到冰娘的身旁,目光落在那件绣品上,这应是她见过绣的最佳的绣帕。
特别那朵芍药花,绣的就跟真花似的,远远瞧着,帕子随着冰娘的手而动,那朵芍药就跟在风中漾起来一般,妙极了。
云苓这就生出等待的耐心来,她细细打量眼前之人,这人的十指跟水葱似的,又细又长,皮肤白嫩,眉眼间落着一丝柔情,让人忍不住贴近。
若说张氏似木槿,那这人就当属海棠。
听张氏刚才念叨,这冰娘是被拐卖到这头来的,就这姿色本是被卖到风月楼,只是在路上寻着机会溜走,正巧遇上替人运货的范二郎,这才救下她的命。
范家也是心善,并未要求冰娘报恩,还主动提及送她回江南之地,只是她一个劲儿地说那也是个龙潭虎穴,只求能留在此处报恩,这一来二去的,便与范二郎互生情愫,结了亲,还生下一儿一女,现在书塾上堂。
“好了,苓姐儿要绣什么?”
“婶娘,我要绣这个。”云苓亮出画好的图纸和一块棉布,“婶娘瞧瞧能不能绣出这褶皱的样式。”
冰娘拎过图纸仔细瞧一遍,又用绣花针在棉布上比划一番,“这倒是个新样式,我先试试。”
“好。”
范老娘和张氏觉得好奇,也凑了过来想着瞧瞧是个什么样的,三人围成一团,可冰娘丝毫不受影响,她仿佛一旦捏起绣花针,就与外界隔绝了一般,只专注在
自个儿的世界里。
云苓有了先前那布庄东家的对比,自是知晓冰娘这绣工的厉害,她比那东家的绣的更稳,出来的褶皱更加均匀好看。
“婶娘,你能不能用筋线绣?”
“金线?可以。”
云苓从兜里取出一小捆白白的筋线来,冰娘一愣,取过之后轻轻拉了拉,惊讶道:“这是牛背筋线?缝在棉布上?”
“对,可以缝吗?”
冰娘很是震惊,她哪里见过有人把牛背筋线缝在布料上的,不过她向来不喜深究到底,这既是让她缝,她试着缝便是。
只是这用牛背筋线缝,不算太难,难就难在它的线不长,要两条线接驳成一条才能绣一排,那个接驳的小结就有露出来影响观感的危险。
“婶娘,这个小东西不影响的,你只要顺你自个儿就行。”
虽有云苓这样说,但冰娘还是有些不愿意,她可不愿让自个儿留下这么一个随意的坏习惯,便反复琢磨着走线,最后将小结完美地隐在一个难以察觉的小位置上。
一件完美的褶皱棉布就被这样绣了出来,云苓狂拍大腿,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而且以冰娘的速度,一日绣个几十件不成问题,她就更喜了。
她甚至可以想象到重新穿上三角裤,不用露着裤裆的时候,她的表情会有多么开朗。
“婶娘,你绣这么一件褶皱的棉布,工钱几何?”